白临渊握着听筒,钟瑾诚那句听不出情绪的“爽吗?”还萦绕在耳边。
他还没来得及回答,书房门被轻轻敲响,助理林薇没有等他应答便推门而入,脸上带着罕见的焦急:“白先生,出事了!”
几乎同时,白临渊面前的电脑屏幕自动跳转了几个主流新闻和财经网站的页面。
巨大的黑体标题触目惊心:
《深陷技术危机,乔氏集团直指前高管白临渊恶意报复》 《是技术故障还是人格缺陷?起底乔氏“叛将”白临渊》 ——知情人士爆料:白临渊能力存疑,在职期间项目屡次造假—— ——更有神秘消息源称:其能摆脱囹圄、迅速翻身,疑为某商界大佬“禁脔”——
文章里,所谓的“前同事”、“匿名知情人士”言之凿凿: 有说他过去负责的项目数据大量注水,欺上瞒下; 有说他根本不懂技术,全靠溜须拍马和非常规手段上位; 更恶毒的是,暗示他如今能对抗乔氏,是因为傍上了某位手眼通天、性取向成谜的商界巨鳄,言辞极尽污蔑与影射,虽未直接点名钟瑾诚,但指向性几乎昭然若揭。
配图甚至用了角度刁钻、显得他眼神阴鸷的照片,与另一张乔志远在税务稽查人员入场时“无意”被拍到的、显得焦虑疲惫的照片放在一起,形成强烈反差。
舆论几乎是一边倒地被煽动起来。技术故障带来的商业质疑,迅速被引向了对他个人道德和能力的疯狂诋毁。评论区不堪入目。
乔志远的反击来了!而且如此迅猛、卑劣,直攻个人!他试图将一场商业斗争,扭曲成一场关于私人道德污点的狂欢,以此混淆视听,转移公众对乔氏技术重大失败的注意力,并将白临渊彻底搞臭!
白临渊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,不是出于恐惧,而是极致的愤怒与恶心。他感到血液冲上头顶,指节捏得咔咔作响。
电话那头的钟瑾诚显然也通过他的沉默和林薇的闯入意识到了什么,声音沉了下去:“怎么了?”
“乔志远。”白临渊的声音像是从冰缝里挤出来,“他开始了。舆论战,造谣。能力,造假,还有……”他顿了一下,难以启齿,“……说我是某大佬的情人。”
电话那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。仿佛暴风雨前极致的低气压,连呼吸声都消失了。
几秒钟后,钟瑾诚的声音传来,不再是之前的淡漠或微醺,而是一种近乎平滑的、却让人毛骨悚然的冰冷:
“哦?”
仅仅一个字,白临渊却仿佛听到了冰山崩裂的巨响。
“他把我的名字,和你放在一起,用这种词?”钟瑾诚的语气甚至带上了一丝奇异的、令人胆寒的“兴趣”。
“文章没直接说,但暗示得很清楚。”白临渊感到一种荒谬,受害的是他,但钟瑾诚的语气让他觉得,乔志远似乎犯了一个更致命的错误。
“很好。”钟瑾诚轻轻笑了一声,那笑声让白临渊后背窜起一股凉气,“看来税务局的朋友们,工作还是太温柔了,让他还有精力玩这种下三滥的把戏。”
“我会处理。”白临渊强压着怒火,“我会发声明澄清,追究法律责任……”
“声明?法律?”钟瑾诚打断他,语气里是全然的蔑视,“那是小孩子挨了打之后去找老师告状。有什么用?”
他顿了顿,每个字都像是淬着冰:
“他喜欢玩舆论?喜欢造谣?喜欢用‘情人’这种字眼?”
“那我就让他看看,什么叫做真正的‘舆论’,什么叫做……彻底的闭嘴。”
“白临渊,”钟瑾诚的命令不容置疑,“你什么都不用做。继续你该做的,抢客户,收拾残局。这件事,从现在开始,是我的事了。”
电话被挂断。
白临渊握着忙音的电话,怔在原地。钟瑾诚的反应比他预想的更激烈,更……恐怖。他原本的愤怒竟然奇异地被一种寒意压了下去。
乔志远似乎忘了,钟瑾诚最忌讳的,就是被人无端揣测私生活,尤其是以这种侮辱性的方式。而他,竟然愚蠢到试图将钟瑾诚拖下水,作为攻击白临渊的垫脚石。
这无异于自掘坟墓。
接下来的几个小时,白临渊目睹了一场他从未想象过的、高效的、碾压式的舆论清场和反杀。
首先,所有最初发布谣言的媒体平台,在极短时间内,悄无声息地撤下了所有相关文章和帖子,仿佛从未存在过。删除得干干净净,连缓存都快照都难以寻觅。
紧接着,数个粉丝量巨大的权威财经账号、法律界KOL几乎同步发布重磅文章和长评:
《商业竞争不应沦为低俗人身攻击:论企业家的底线》 《从乔氏技术崩溃看企业诚信经营的重要性》 《法律解读:恶意编造、传播虚假信息需承担何种刑责?》
这些文章看似客观中立,却刀刀致命,将公众焦点重新拉回乔氏自身的技术漏洞和经营问题上,并强烈谴责了“某些企业”在危机面前不思己过、反而滥用舆论手段抹黑个人的无耻行径。
然后,一批关于乔志远本人及其乔氏集团的黑历史——包括但不限于早年起家的灰色手段、公司内部的管理混乱、家族成员利用职务之便中饱私囊等真真假假、但极具冲击力的“爆料”,开始在有影响力的论坛和社交媒体上如病毒般扩散。这些爆料细节丰富,时间地点人物清晰,引导着公众的怒火转向乔志远。
最后,也是最致命的一击——
A市最具影响力的官方媒体之一,发布了一则简短通告,称“接到大量实名举报,反映乔氏集团在多个市政工程项目中存在严重质量问题及违规操作,相关部门已联合成立调查组,即日进驻乔氏集团,进行深入彻查。”
这则通告,等于给了正在被税务稽查、技术崩溃、客户追责的乔志远最后一记重拳!
几乎一夜之间,舆论风向彻底逆转。
关于白临渊的污蔑消失得无影无踪,取而代之的是对乔志远和乔氏集团狂风暴雨般的质疑和声讨。之前所有参与传播、甚至只是围观了那些谣言的人,都仿佛集体失忆。
乔志远试图用谣言点燃的火,非但没有烧到白临渊,反而在钟瑾诚绝对的力量下,以一种摧枯拉朽的方式,被彻底引回了乔氏自己的庭院,烧起了冲天大火。
白临渊坐在书房里,看着屏幕上已经彻底干净的关于自己的搜索页面,以及被乔氏各种负面新闻屠版的财经版块,背后一阵发冷。
这就是钟瑾诚的力量。
不仅仅是财富,是一种对规则和资源的绝对掌控力。他能让谣言瞬间消失,也能让更大的“麻烦”瞬间降临。
他之前提供的“税务稽查”,可能真的只是……一次温和的警告。
而乔志远,愚蠢地激怒了一头沉睡的雄狮。
内部电话再次响起。
白临渊接起。
钟瑾诚的声音恢复了以往的淡漠,甚至带着一丝无聊:
“清净了?”
“……嗯。”白临渊发现自己喉咙有些干涩。
“记住这种感觉。”钟瑾诚淡淡地说,“下次,自己把麻烦在冒头前摁死。我不总是有空帮人处理垃圾。”
电话挂断。
白临渊缓缓放下听筒,看着窗外。夕阳西下,将静园的花园染上一层血色。
他知道,乔志远完了。不仅仅是商业上的失败,他触碰了绝对不能碰的底线。
而他自己,在这股强大的、令人敬畏也令人恐惧的力量庇护下,暂时安全了。
但他心中没有丝毫轻松,反而升起一股更强烈的紧迫感和……一丝不易察觉的寒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