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晓阳盯着手机屏幕上那条陌生号码发来的信息,指尖泛白——“晓阳,我喜欢你。” 这串字迹她太熟悉,是沈慕言的风格,可自他高中毕业后突然消失,两人已断联五年。她疯了似的打听,直到找到高中班主任,才从老师红着眼眶的叙述里拼凑出真相:沈慕言毕业就参了军,后来成了缉毒警,而她,是他留在档案里“最想守护的人”。
“他执行任务时被毒贩识破了身份,”班主任声音发颤,“那些人没立刻杀他,把他绑在废弃仓库的铁架上,用烧红的铁丝烙他的手腕——就是他总戴着你送的平安绳的地方,还往他伤口里灌劣质酒精,用钝刀划他的胳膊……整整两个小时,他没哼一声,直到最后还在喊你的名字。那条信息,是他战友在整理遗物时,按他生前写好的草稿发的。”
林晓阳的世界瞬间崩塌了。她把自己关在房间里,不吃不喝,阳光再也照不进她眼底。某天夜里,她蜷缩在沙发上,眼前全是沈慕言温柔的笑,突然眼前一黑,彻底失去了意识。
再睁眼时,饭菜的香气飘进鼻腔,她正坐在自家餐桌前,桌上摆着她最爱吃的糖醋排骨。楼下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:“阿姨,晓阳在家吗?” 是沈慕言!林晓阳猛地冲下楼,扑进他怀里,眼泪决堤:“你明明答应过我会回来的,你怎么能骗我……”
沈慕言被她哭懵了,抬手轻轻拍着她的背,语气温柔又困惑:“晓阳,你怎么了?我刚从学校回来,不是说好今天一起去图书馆吗?” 他手腕上还戴着那条蓝色平安绳,阳光落在他脸上,没有一丝伤痕。
夜晚的风很凉,吹在身上很舒服,林晓阳攥着沈慕言的手腕,指甲几乎嵌进他的皮肤里,连声音都在发颤:“沈慕言,你看着我。”
高三晚自习后的小巷里,路灯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。沈慕言刚从老师办公室出来,手里还攥着那张印着“参军报名须知”的表格,被林晓阳撞了个正着。她抢过表格,指尖划过“缉毒方向”那行字,眼泪瞬间涌了上来。
“你忘了上周新闻里说的吗?缉毒警执行任务被砍了七刀,连全尸都没留下!”她把表格揉成一团,用力砸在他胸口,“你非要去送死吗?我们不是说好考同一所大学,你还说要在校园里给我占图书馆的位置,这些话都是骗我的?”
沈慕言没说话,只是弯腰捡起那个纸团,小心翼翼地展开,指尖把褶皱一点点抚平。他看着林晓阳泛红的眼眶,喉结动了动,最终只是伸手想擦她的眼泪,却被她偏头躲开。
“我没骗你。”他声音很轻,带着几分无奈,“晓阳,这件事我想了很久。”
“想了很久就是要去冒险?”林晓阳咬着唇,语气软了下来,带着哭腔,“我害怕,沈慕言。我怕你走了就再也不回来,怕我再也见不到你……”她抬手抱住他的胳膊,把脸埋进他的校服袖子里,“我们换个志愿好不好?当老师,当医生,哪怕当消防员都好,别去碰那些毒贩,行不行?”
沈慕言沉默地站着,任由她抱着自己的胳膊,直到她的哭声渐渐小了,才轻轻叹了口气,拉着她走到巷口的长椅上坐下。夜色很浓,只有远处便利店的灯光透过来,映在他脸上,显得格外柔和。
“晓阳,我给你讲个故事吧。”他开口,声音比平时更低沉,“我八岁那年,我爸也是穿着警服出门的,他蹲下来摸我的头,说‘慕言,等爸爸回来,给你带你最爱吃的草莓糖’。”
他顿了顿,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膝盖上的布料,像是在回忆什么遥远的事情。“那天我等了很久,直到天黑,都没等到他回来。后来有人敲门,不是我爸,是他的同事,手里拿着一面叠得整整齐齐的国旗,还有一枚勋章。我妈当场就哭晕了,我站在旁边,手里还攥着他早上给我的五块钱,等着买草莓糖。”
林晓阳愣住了,她从没听过沈慕言说这些,以前只知道他爸爸是警察,却不知道……她抬头看向沈慕言,发现他眼底泛着红,却强忍着没让眼泪掉下来。
“后来我才知道,他是为了抓毒贩,被人从背后捅了三刀,倒在一条臭水沟里,直到第二天才被发现。”沈慕言转头看着她,眼神里带着她从未见过的坚定,“晓阳,我不是想当英雄,我只是不想再有人像我一样,等着等着,就再也等不到爸爸回来了。我想让那些毒贩不敢再嚣张,想让更多的人能安安稳稳地回家,能和自己喜欢的人一起长大,一起考大学,一起过平平淡淡的日子。”
他抬手,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发,语气又软了下来:“我知道你害怕,我也怕。我怕我走了,没人给你占图书馆的位置,没人在你生理期的时候给你买热奶茶,没人陪你看你喜欢的电影。”他顿了顿,声音里带着一丝哽咽,“但我更怕,我不去,会有更多的人失去这些。”
林晓阳看着他眼底的光,突然说不出话来。她知道,自己劝不动他了。他心里装着的,不仅仅是对她的承诺,还有一份沉甸甸的责任。她伸手,轻轻握住他的手,发现他的手心全是汗,原来他也在害怕,只是他把害怕藏在了心里,把坚定留给了她。
“那你答应我,一定要回来。”她声音很轻,带着一丝祈求,“不管遇到什么事,都要活着回来,我等你。”
沈慕言看着她,用力点头,眼眶终于红了。他把她搂进怀里,下巴抵在她的发顶,轻声说:“好,我答应你,一定回来。”
可那时的林晓阳不知道,有些承诺,终究是无法兑现的。就像他爸爸当年没能带回草莓糖一样,他也没能兑现回来的约定。
林晓阳还想再说什么,眼前突然一阵模糊。再次醒来,她躺在医院的病床上,窗外的阳光刺眼。床头柜上放着一张照片,是高中时她和沈慕言的合影,照片里的少年笑着比耶,手腕上的平安绳清晰可见。
护士走进来,轻声说:“你昏迷了两天,幸好抢救及时。对了,有位警察同志来看过你,留下了这个。” 林晓阳接过那个信封,里面是一枚褪色的平安绳,还有一张纸条,是沈慕言战友的字迹:“他生前说,这条绳子,要还给你。”
原来,刚才的一切,不过是一场不愿醒来的梦。阳光透过窗户照在她脸上,可林晓阳的心,却再也暖不起来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