公交车摇摇晃晃地驶离站台，汇入晚高峰的车流。陆温南找到靠窗的座位坐下，窗外流动的街景和闪烁的霓虹在他眼中都模糊成了一片欢快的光晕。他整个人还沉浸在一种轻飘飘、暖融融的状态里，像踩在云端，嘴角不受控制地一次次扬起。
他忍不住抬起自己的右手，看了又看。就是这只手，牵了书忆州一路。指尖似乎还残留着对方手背细腻微凉的触感，还有自己偶尔鼓起勇气、小心翼翼摩挲时的悸动。
书忆州没有松开。
这个认知像一小簇烟花，在他心里噼里啪啦地炸开，带来持续不断的雀跃。他甚至记得书忆州掌心传来的、沉稳的心跳，和他自己那快得不像话的脉搏交织在一起的感觉。那种交织，让他觉得亲密无间，又心安无比。
他拿出手机，点开相册里那张湖边合照。照片里，书忆州微微侧着头，阳光在他睫毛上投下细碎的光影，嘴角那抹极淡却真实存在的笑意，是陆温南今天最大的战利品。他放大照片，指尖轻轻划过屏幕里书忆州的侧脸，心脏软得一塌糊涂。
“真好。”他低声自言自语，声音里带着藏不住的傻笑。
得发个信息。这个念头强烈地冒出来。分开还不到十分钟，但他已经忍不住想确认对方是否安全到达，更想……再延续一点点那刚刚结束的、美妙的联系。
他斟酌着用词，删删改改，最后发了两条自以为既自然又不会显得太黏人的信息过去。发完，他就紧紧握着手机，像是握着什么珍宝，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屏幕，既期待又紧张。
等待回复的每一秒都变得格外漫长。他忍不住胡思乱想：是不是到宿舍了没看手机？还是觉得我太烦了？今天……我是不是表现得太过了？牵手的时候握得太紧了吗？公交车上那个保护动作会不会让他觉得被冒犯？
忐忑像细小的藤蔓，悄悄缠绕上雀跃的心。
直到屏幕亮起，显示出来自“书忆州”的简短回复。
【到了。很甜。】
短短四个字，陆温南却反复看了三四遍，每一个字都像蜜糖一样渗进他心里。尤其是那个“甜”字，让他瞬间笑开了花，仿佛书忆州夸的不是橘子，而是他本人。
他几乎是秒回，兴奋地计划着下周一带更多橘子，还配上了最能表达他此刻心情的可爱表情包。发送成功的那一刻，巨大的喜悦和冲动让他手指快过大脑。
【下周一见！忆州！】
“忆州”两个字跳出发送框的瞬间，陆温南脸上的笑容猛地僵住，血液似乎都凝滞了一秒。
糟了！糟了糟了糟了！
他怎么就……怎么就直接叫“忆州”了？！
书忆州会不会觉得他太得意忘形？太没有分寸？太轻浮？他们……他们虽然牵了手，但关系似乎还没有明确到可以这样亲昵称呼的地步吧？书忆州本来就性子淡，会不会因此讨厌他？
巨大的恐慌瞬间淹没了刚才的甜蜜。他手忙脚乱地想要撤回，却发现已经超过时间。绝望之下，他只能急急忙忙又发了一条信息过去道歉，配上那个最能表达他此刻惶恐心情的耷耳朵小狗表情。
发完，他几乎不敢再看手机，把发烫的脸颊埋进冰凉的公交车窗玻璃上，内心哀嚎一片。完了，好不容易积累起来的一点进展，可能就要被自己这嘴快的毛病毁了。书忆州会怎么想他？会不会干脆就不回复了？
手机在他手里震动了一下。
陆温南像被烫到一样猛地拿起手机，屏住呼吸点开。
【没有。】 【不冒失。】
简单的五个字，像一双温柔却有力的手，瞬间抚平了他所有炸开的毛和拧紧的神经。
没有讨厌……没有觉得冒失……
他长长地、长长地舒了一口气，整个人几乎要虚脱在座椅上，随即而来的是一种巨大无比的庆幸和依旧残留的羞涩。他不敢再多发什么，怕言多必失，只小心翼翼地回了一个把自己藏起来却又忍不住偷看的小兔子表情。
这应该……可以了吧？书忆州没有生气，甚至……还回应了他的忐忑。
心情像坐过山车，从巅峰跌入谷底，又被轻轻托回云端。他握着手机，看着那简短的对话，心里酸酸软软的。
就在这时，手机又震了一下。
是书忆州发来的。
【橘子，下周一带两个就好。】
陆温南盯着这行字，眨了眨眼，又眨了眨眼。
不是拒绝……甚至……是主动提起了“下周一”的约定？还指定了数量？
一种难以言喻的、巨大的狂喜和甜蜜猛地冲上头顶，让他差点在公交车上笑出声来。他赶紧再次把发烫的脸埋进衣袖里，肩膀却因为压抑不住的开心而微微颤抖。
原来不是他一头热。原来书忆州……并不讨厌他的靠近，甚至还在用他那种安静的方式，回应着他。
窗外，城市的灯火温柔地亮起。陆温南看着玻璃上自己傻笑的倒影，心里那盏名为喜欢的灯，亮得前所未有。
下周一。带两个橘子。
他已经开始无比期待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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