凌玥走出思过崖山洞，天光正好，却驱不散她眼底的寒意。她略微辨识方向，便朝着云渺宗外门广场走去。今日，似乎是外门弟子季度小比的日子？倒是个不错的亮相场合。
她步履从容，速度却丝毫不慢，脚下仿佛缩地成寸，崎岖的山路在她脚下如履平地。体内淡金色的魂元力自行流转，虽未刻意催动，却已让她身轻如燕，气息绵长。
沿途遇到几个前往广场的外门弟子，见到她，皆是一愣，随即露出或惊讶、或鄙夷、或幸灾乐祸的神色。
“咦？那不是凌玥吗？她怎么出来了？”
“思过崖面壁三年，这才多久？”
“听说她修为被废，怎么看起来……气色还不错？”
“哼，强装镇定罢了！一个废物，出来也是丢人现眼！”
议论声并未刻意压低，清晰地传入凌玥耳中。她恍若未闻，目光平视前方，径直穿过人群，走向那熙熙攘攘的广场。
广场中央，立着一座高台，数位外门长老端坐其上。台下人头攒动，数百名外门弟子聚集于此，气氛热烈。季度小比虽不如内门大比隆重，却也是外门弟子展示实力、争取资源的重要机会。
凌玥的到来，如同在滚沸的油锅里滴入了一滴冷水，瞬间引起了一片骚动。
“她还真敢来？”
“不怕柳师姐再找她麻烦？”
“自取其辱！”
高台上，负责今日小比的刑堂执事周通，也看到了凌玥，眉头顿时皱起。他正是当日奉执法长老之命，亲手废去凌玥修为之人。此刻见凌玥擅自离开思过崖，且神态从容，心中不由升起一丝不快与疑虑。
“凌玥！”周通沉声喝道，声音蕴含灵力，压过了场下的嘈杂，“你不在思过崖面壁思过，擅离职守，该当何罪？！”
这一声喝问，顿时将全场的目光都聚焦到了凌玥身上。
凌玥停下脚步，抬头望向高台，眼神平静无波：“周执事，我为何被罚入思过崖，你心知肚明。至于擅离职守……”她微微一顿，语气转冷，“我凌玥行事，何时需要向一个不辨是非、助纣为虐之人解释？”
哗！
全场哗然！
所有人都惊呆了！她怎么敢？！她竟然敢当众顶撞刑堂执事！还直言其“不辨是非、助纣为虐”！
周通气得脸色铁青，猛地一拍座椅扶手：“放肆！凌玥，你罪加一等！本执事今日便再将你拿下，重重惩处！”
就在这时，一个带着怨毒与惊疑的声音响起：“周师叔且慢！”
人群分开，柳如烟在一众跟班的簇拥下走了出来。她死死盯着凌玥，眼神如同毒蛇。她手臂的酸麻早已恢复，但昨日在思过崖的耻辱却刻骨铭心。她绝不相信凌玥真的恢复了修为，定是用了什么邪门手段！
“周师叔，”柳如烟转向周通，脸上换上了一副委屈又义正辞严的表情，“凌玥师妹擅自离开思过崖，还口出狂言，顶撞师长，确实该罚。不过，今日既是小比之日，不如让她也参加。若她能在小比中证明自己并非废物，昨日之事或许另有隐情也未可知。若她依旧是那个炼气一层的废柴……哼，数罪并罚，想必她也无话可说！”
她这话看似给了凌玥一个机会，实则是要将凌玥逼上绝路。在她看来，一个修为被废的人，怎么可能在小比中有所表现？届时，她便可名正言顺地再次将凌玥踩入泥潭，甚至借宗门规矩，将其彻底废掉或驱逐！
周通闻言，眼神闪烁了一下。他虽不喜凌玥顶撞，但也觉得柳如烟此言有理。若能当众坐实凌玥的“废物”之名，昨日之事便再无反复可能，也能维护执法堂和他自己的颜面。
“好！”周通看向凌玥，冷声道，“凌玥，柳师侄为你求情，本执事便给你这个机会！参加小比，若你能进入前百，之前擅离思过崖之事，便不予追究！若不能……哼！”
前百？周围弟子闻言，皆露出讥讽之色。外门弟子数千，炼气中期比比皆是，前百至少需要炼气五六层的修为。让一个“废人”进前百？简直是天方夜谭！
所有人都认为，凌玥绝不敢答应。
然而，凌玥却只是淡淡地扫了柳如烟和周通一眼，仿佛在看一场无聊的闹剧。
“可以。”她吐出两个字，声音不大，却清晰地传遍全场。
随即，她不再理会众人惊愕的目光，径直走向广场边缘那块用来测试弟子修为的“测灵石”。
按照小比规矩，参赛弟子需先测试修为，记录在册。
看到凌玥走向测灵石，所有人的好奇心都被吊到了顶点。她难道真的恢复了修为？这怎么可能？！
柳如烟更是屏住了呼吸，心中莫名升起一丝不安。
在无数道目光的注视下，凌玥将手平静地按在了冰凉的测灵石上。
她没有运转任何云渺宗的功法，只是心念微动，体内那淡金色的魂元力，如同蛰伏的潜龙，一丝丝渡入石中。
测灵石先是沉寂一瞬，随即——
嗡！
一道璀璨夺目的金光，猛然从测灵石上爆发出来，光芒之盛，远超之前任何一名弟子！石面上，一道道古朴的符文急速亮起，最终定格！
负责记录的外门长老瞪大了眼睛，看着那石面上清晰显示的文字，声音因为极度的震惊而变得尖利扭曲，失声喊道：
“炼……炼气期大圆满？！这不可能！！”
死寂！
绝对的死寂笼罩了整个广场！
炼气期大圆满？！距离筑基只有一步之遥？！
所有人都如同被施了定身法，呆若木鸡地看着那块光芒璀璨的测灵石，以及石前那个神色淡然的少女。
柳如烟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，变得惨白如纸，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起来，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！
周通执事更是猛地从座位上站起，指着凌玥，嘴唇哆嗦着，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。
凌玥缓缓收回手，测灵石的光芒逐渐敛去。她环视四周，将众人那震惊、骇然、不可思议的表情尽收眼底，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。
潜龙，已出渊。
好戏，才刚刚开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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