自上官浅逃走后便在旧尘山谷中住了下来,院中种满了白色杜鹃,她想,也许她可以一辈子住在这细数着这来之不易的自由。
借看月光她看清了满院的杜鹃花,圆润的水珠在月下泛着晶莹的光泽。她要活着,好好的活,这世间没有什么值得她交付自己生命。她的手抚上了腹部,她就要有一个孩子了,一个流淌着她血脉的孩子,一个和她一样流淌着孤山血脉的孩子,满载着她的希望和期许。她觉得自被带到无峰后这世间便没再人值得她真心对待了,可如今不同了,她有了想要真心待的人,她要像阿娘一样好好待这个孩子。
可半月之蝇,该怎么半呢,她解不了也绝不能再回无峰否则她将生不如死,一个任务失败的细作没有活着的理由。
入夜,上宫浅伏在地上,衣衫半褪,半月之蝇的灼烧让她痛苦不已,暂时压制的药也吃不得了,昏昏沉沉间她想:听天由命吧,死便死活便活了,可是谁来替她收尸呢,总不能这样不体面的去了,让她这么些年的努力像个笑话……
正值深秋,窗外寒风凛凛,可她都感觉不到丝毫凉意,窗外明月高悬,月光将她的脸映照的像一张白纸,她咬破了嘴唇血液缓缓流出,或许只有疼痛才能带来短暂的清醒。体内血液沸腾,却又无可奈何。她真想找一个池子跳进去,在地板上翻来覆去骨头仿佛有万千虫蚁在啃咬。不知何时她昏了过去。
再醒来时已天光大亮,她茫然的抬起手,眯起眼,看像指缝间出的阳光。她还活着吗,揉了揉自己的脑袋,从地上爬了起来,她还活着,不知是何种心情一股心酸涌上头,只觉想哭。让费尽心思不择手段得来的解药像个笑话。随机抹了一把脸。
起身把自己收拾干净。屋外的阳光晃的她眼疼,坐在了院子里的摇椅上,院里杜鹃开的正盛,蓬勃的生命力让她欣慰。
她想她从不后悔自己的选择,在无峰,真心不能让人活命,只有杀戮才能带来生机。她从来没有对不起谁。她对得起爹娘,对得起一切爱她的人。至于那些不爱的又何谈对不对得起呢?
她有她的骄傲,宫尚角亦有他的使命,他们两不相欠。他们像一对旗鼓相当的对手,博弈间胜负已定。胜便胜败便败。她承受得起后果
本以为日子就可以这么平淡的过下去。可自从云为衫被无峰带走之后,无峰也开始了寻找上官浅,上官浅也察觉到了异常。
于是便离开了这给了她片刻宁静的地方。自此便不知所踪。四个月后又突然出现。因为她知晓一直躲着,总有一天无峰会找到她。于是,在再一次被无峰找到后,她主动现身。
院内,五六个黑衣人站在院中看样子是魑,上官浅着一身白衣站在院中央正在浇花。眼波流转没有一丝惧意。她的腹部已经明显隆起,调笑道:“不知诸位有什么要事找我?”几个黑衣人显然没有料到她会有身孕,为首那人轻笑道:“我们自然是奉首领的命令来抓你。你竟怀有身孕不知是谁的种,身为无峰最年轻的魅,竟也会犯蠢。蠢货!”上官浅不以为然还嫣然一笑。那样子真是可气,要不是首领吩咐过要活捉,一定要将她杀了才解气。
无峰老巢内
上官浅被压着跪在点竹脚下,点竹用脚轻轻勾起她的下巴,轻轻问道“怀的是谁的种?宫尚角的?你爱上他了?”上官浅抬起头,眸子里水光洌艳,带着一丝嘲弄的语气道:“宫尚角?那等薄情寡义的人,怎配徒弟爱上他?我只是打算诱哄他拿到无量流火,可是徒弟太年轻,不知人心险恶,那宫尚角竟翻脸不认人,还被那云为衫同宫门一起算计,恕儿弟愚笨,竟没看出来,后来,我以孩子为要挟逼宫尚角交出无量流火,谁知他竟不以为然,还不认这孩子。徒弟死里逃生,给徒儿一次机会,徒儿定要手刃了他!"随即点竹轻笑道:“不愧是最年轻的魅,怀了宫尚角的孩子还在我眼皮子底下逃了这么久,真是不将我放在眼里了呀!你说,我是将你肚子里的孩子剖出来送给他好呢,还是直接将你的头割下来呢?”
“不!”她眸子里满是惊恐,“ 求师傅再给徒儿一次机会,徒儿定不会让师傅失望!”随即便扯着点竹的黑袍,眸子满是气祈求。点竹一脚将她踹开,道:“任务失败便要付出代价!她那野种既然不能为我带来价值,便留不得。来人将她押进地牢!” 不顾上官浅的苦苦哀求。她不会放过上官浅,她要让她生不如死,她不会让任何一个背叛她的人好过。他的小叔叔如此,她亦如此,当年上官浅的小叔叔背叛了她与拙梅相爱,她便灭了孤山派满门。
上官浅被压入地牢,像一个破布一样丢进笼子里,空气中满是腐肉和潮湿的味道,混合着一丝丝血腥味,令人作呕。没等她喘过气来,便被人灌下一碗药,随后大门上锁,接着那几人便离去。她趴在地上大口大口喘气,随后便苦苦的挣扎了起来,腹部一阵阵绞痛袭来,随即身下涌出一大滩血,血液不断流出,一阵阵痛苦的呻吟,哀嚎伴随着血液喷涌而出。正在她痛的撕心裂肺时,隔壁牢房的人突然动了一下,那人满身伤痕,头发披散着,眼神涣散,似乎是被上官浅的哀嚎声唤醒,她一点点的挪了过去,带她看清上官浅的脸时,忽然得震惊了起来。她不明白上官浅为什么会突然被人丢进来,大身还流出一大摊一大摊的血。待她看清上官浅隆起的腹部时,被震惊的捂住了嘴。她怀孕了!宫尚角的?什么时候的事?!
不知过了多久,上官浅突然没有动静了,就那样静静的躺在那里,一动不动。过了很久,久到她都以为上官浅死了的时候,上官浅缓缓睁开了眼睛,又闭上了。她再一次的缩回了角落,不知在想些什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