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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家祖宗法力无边

我家祖宗法力无边

“很久很久以前,山里有只厉害的狼妖,它本领通天,谁都怕它。突然有一天,山里来了只狐妖。”

“就是那只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的狐狸吗?”

“是,是。但它这次不吃葡萄。”

“那要吃狼妖吗?”

“也不吃,他想赶走狼妖,自己做山神。”

“哦……想吃葡萄却不吃肉肉,看来是只笨狐狸。”

“后来……”

“柚子,是柚子吧?”

老屋破旧不堪,男子粗犷的声音瞬间冲走了萦绕房梁的过往余音。

雨声淅沥,天色昏沉,一把伞从雨中抬头,伞底露出一张年轻漂亮的脸。

柚子看着伞前的中年男子,失神的脸随着抬起的眼角显得精神起来。“好久不见,四叔。”

裘四叔说:“坐车很累吧,村里的路快修了,下次你回来,就不累了。”

“嗯。”柚子说,“我大伯二伯去哪儿了?”

“去村主任那儿议事了……你知道的,你们老宅要拆了修路。”

“嗯,知道。”

雨声有些大,雨点打在雨伞上,听着声音有些扰人。柚子说:“我进去看我奶奶。”

裘四叔点点头。“嗯。”他迟疑了会儿,还是说,“都是一家人,你别跟他们计较以前的事了。”

柚子抿了抿唇。“谢谢四叔打电话给我,否则我还什么都不知道。”

“你跟我客气什么。”裘四叔说,“快进去吧。”

“嗯。”

薛奶奶住的房子少说也有两百年的历史了,薛家以前是大户,祖上在清朝曾经官至二品,告老还乡后修了这座宅子,当年风光无限,门庭若市。如今村里都盖起了小洋楼,没人喜欢这种房子,难看,不洋气,丝毫彰显不出“我有钱,我有品位”的意思。

宅子灰墙斑驳,墙缝中早有苔藓钻凿,高处更有青青绿草耸立,瓦片在细细烟雨中弹着灰蒙蒙的雾气。

柚子跨过半个小腿高的门槛,小时候她总觉得门槛高如龙门,得抱着门槛把自己抛过去,现在竟然只是抬抬腿的事。

“奶奶,我回来了。”

低低的声音在宅子刚飘开,里头就走出个弓着背的老太太。老太太头发银白,眉眼慈祥,笑脸盈盈。“是柚子啊,你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?”

柚子看着笑容慈祥的奶奶,怔了怔,随即一笑,说:“老板给我放假了。”

薛老太太走着小步子过来抓她的手腕,边走边念:“快跟奶奶进去,我做了好多饼,你最爱吃了。”

厨房柴火沉寂,灶台放了很多白色的蒸米饼子,饼子早没了热气,已经出炉很久了。

薛老太太久没见孙女,拉着她左看右看,一会儿才问:“你妈知不知道你来这儿?”

“她才不管我。”

“你妈怎么会不管你,你爸走得早,你妈一个人把你拉扯大不容易。”

说着,老太太把一个饼子给她,柚子接了过来,说:“我爸死的时候已经跟我妈离婚了,她费那么大的心思把我从你们手里抢过去,可也没好好养我。”

薛老太太还在摇头,又叹气。“要不是当初奶奶没能耐,就能把你留在身边了。”

柚子笑笑。“我现在过得挺好,老板很器重我,上个月还给我涨工资了。”

“那就好,那就好。”

柚子抬头扫了一眼冷清的老宅,没有人陪着奶奶,都跑去说拆屋修路的事。

在这个薛家,钱比人重要。

这个道理她太懂了。

雨势作大,破旧的厨房有瓦片漏水,她看了一眼,拉着奶奶去大堂,结果那里也漏了几个地方,放上桶的话,都能奏乐了。

大堂上放置着长长的梯形桌子,上面摆满了牌位,都是薛家的列祖列宗。牌位有大有小,木质也有不同,有杉木,有柳木,工整地摆在一起。

滴滴……嗒嗒……

雨珠滴落,有一处滴水声有点儿与众不同。柚子起先没在意,后来实在是忍不住,回头一瞧,就看见那四五排的牌位有一块已经湿漉漉,活像一个人从头到脚湿了个遍。

柚子瞧了半天,终于走过去把牌位拿了下来。

这块柳木灵位上字迹模糊,只是隐约看得见一个“薛”字,也不知道是第几代老祖了。

柚子用力将它甩了甩,把积水甩掉,又扯了桌上的一角红布擦拭。

“看我对老祖宗你多好,你可要保佑我大吉大利,财源滚滚,吃多不胖。”

柚子嘀咕完,把擦干的牌位放到干爽的地方。

“柚子啊。”薛老太太拿着一篮子饼出来,说,“你帮奶奶把这饼给你大伯他们送过去吧。”

柚子没接话,奶奶又说:“送吧。”

明知道奶奶是有意撮合她跟伯父们和好如初,但柚子打心底不愿意。她接过篮子说了一声“好”,就提着篮子出门了。

雨把地打得很湿,天更灰蒙了。

柚子出了老宅门口,就把篮子往旁边一扔,打算等半小时再进去,跟奶奶说饼已经送过去了。

“徐柚?”

陌生的称呼传来,站在雨水如帘屋檐下的柚子往那边看,僵硬的脸上不自觉露出了笑,这笑看着勉强又让人觉得假得不行。

甚至带点儿小阴森。

这是柚子从小就养成的习惯。

一个再漂亮的姑娘露出这样的笑,也没法让人舒服起来。

来的人是薛家大伯和薛家二伯。

“你裘四叔说你回来了,我还不信。”薛大伯警惕地问道,“你是哪儿听来的?”

柚子皱眉。“什么?”一会儿她反应过来,“老宅要拆了修路的事?”

“你果然是为了这个回来的,可就算你人回来了,你也早就不是我们薛家人,你已经跟你妈姓……”

柚子看着眼前两个跟她爸是亲手足的人,说:“哦,可我还是可以分钱。”

“……”

柚子撇撇嘴角,转身进了老宅。

薛家两兄弟急忙跟了进去,一直跟到大堂。“你五岁的时候户口就没在我们薛家了,你不姓薛,凭什么分钱?”

“二伯我知道你不认识几个字,但新闻看过吧?不能这么法盲吧。”

薛二被气得胡子都要吹起来。“从小就是个牙尖的,现在也是,跟你妈一模一样!”

柚子冷笑起来。“当初我爸要领我回家,要不是你们千方百计拦着,怕病重的爷爷把全部宝贝都留给我,我早就跟我爸、跟奶奶了,怎么会有机会学得牙尖?”

这话提醒了薛大伯。“你爷爷死的时候,屋里的宝贝都不见了,你妈来吊唁完的第二天又带着你走,还拖着个行李箱,说,是不是你妈把那些宝贝都带走了!”

“那你得去问我妈。”

柚子爸在薛家排行第三,是薛老爷子最小的孩子,比起上头两个草包哥哥来,实在是优秀懂事得像别人家的孩子,也深受薛老爷子的喜欢。

薛家到薛老爷子一辈已经没落,但薛老爷子年纪轻轻就有魄力,早年做小贩,心思巧,满眼商机,生意逐渐做大,成了当地有名的商人。为村里修桥铺路,也把老宅修缮了一番,为的就是放他数以百计的奇巧古玩。

后来老爷子病重,一病七年,薛大薛二刚开始还来,后来见老爷子开始典当东西,还越来越多,再后来又传闻他已经耗尽钱财宝贝,久病床前无孝子,就不来了,在床前照顾老爷子的只剩薛柚她爸。

可谁都没有想到,柚子的爸会遭来横祸,先老爷子一步走。

幺儿一死,老爷子深受打击,也随后离去。

而随着老爷子的死去,那百件古玩的传言又传了起来,说是老爷子全给了柚子,但薛大薛二闹过纠缠过,薛老太太都说没有。

薛大薛二对这件事耿耿于怀,连带着对老太太也很苛刻,只是老爷子在村里有美名,兄弟两人也不敢对老太太怎么样,但确实照顾得不好,留她一人独守老宅,自己另盖楼房,也就逢年过节送点儿米粮来,颇有嫌弃。

柚子对他们的憎恶,早就明言,摆在脸上。

薛大薛二边骂边走,还要跟进里头去,柚子一个转身,用伞尖抵住薛大的胸口。“奶奶不想见到你们。”

“你无法无天了!”薛二嚷嚷起来,“你奶奶也不想见你,假孝顺!”

柚子冷笑一声。“如果不是你们怕被村里人戳脊梁骨,奶奶早就跟我去城里住了,每天打牌、下棋、散散步,多开心,而不是一个人住在这老宅,还要操心你们两家的破事。”

薛大怒不可遏。“什么叫破事?我们都姓薛,你姓徐,滚你妈那边去。”

柚子冷笑,用力一推伞尖。

好在薛大没白养一身花白肥肉,否则这力道都能把他的心窝戳出伤口来。但柚子力气太大,还是痛得薛大往后退。

他捂着心口大声呵斥:“你奶奶死了,天底下就没人能管你了是不是!”

柚子半身僵住。

身后的红色棺木放置在大堂中央,白布满挂老旧房梁,有风雨拂过,拂得白布如帘,轻轻晃着。

柚子缓缓回头,有个老太太正坐在小板凳那,手里拿着一把大蒲扇,安静地看着他们。

灵体已经快要虚化,可眼里的泪,却像一把刀子,扎进柚子的心里。

奶奶死了。

再也没有人跟她讲笨狐狸的故事。

狐狸最后有没有赶走狼妖,做那山大王?

它还是爱吃葡萄不爱吃肉吗?

她永远也不会知道了。

 “奶奶你别难过了,吃点儿饭好不好?”柚子手上的三根香都烧到一半了,也没劝吃成功。

白色的饼子垒成了山,是村里人送来的。

按照村里的风俗,有老人过世,每家每户都会送饼子来祭奠。

香火已经烧尽,老太太还是没吃一口。

柚子托腮坐在小板凳上,一会儿抱住她的胳膊。“奶奶,后来狐狸怎么样了?”

薛老太太疑惑地看她,问:“狐狸?什么狐狸?”

柚子轻轻摇头,笑了笑。“没什么。”

薛老太太又自言自语说:“你爸年纪最小,可也最能吃苦。这里好多饼,好多肉……柚子啊,你爸什么时候回来?”

柚子微怔,看着灵体有些模糊的奶奶,强笑说:“快回来了,奶奶你再等等。”

虽然薛老爷子人到中年就发迹了,但长年在外经商,孩子都是薛老太太带着,那时候也没有请保姆的观念,事事亲为,孩子大点儿还好,太小的话就有些顾不太上。这也是薛老太太一直对柚子爸愧疚的缘故,加上又是白发人送黑发人,已然成了心病。

人死去后会短暂变成一具灵体,在阎王派人来带走之前,会在原地逗留,逐渐忘却,失去感情。

但奶奶还记得她的幺儿。

“你小时候特别调皮,还凶,连你堂哥们都怕你……”

薛老太太念叨着,柚子就听着。一会儿,老太太偏头看她,问:“你是谁?”

斜风细雨,老宅安静得不像话。

薛老太太出殡后,就没人来老宅了。本来宅子附近就没什么人家,现在更没有什么人路过了,冷冷清清。

柚子坐在门口的石凳上眺望远方,雨水已停,青山雾白,像是山里还在下雨。

她的行李箱已经收拾好,马上就要去坐车离开这村子了。

村里早就通了水电,也并不算太偏僻,但是从这里开往市区的客运车一天只有一辆,还是从别的地方路过村口的。

偶尔早到,偶尔迟到,节假日人气爆满,能不能坐上全靠拼命。

后天就是端午节,今天不走,估计未来三天都走不了了。

柚子可不想留下来和两个伯父假惺惺地过端午,她怕自己会一不小心祝他们粽子节快乐。

想来想去,还是走吧,这老宅她也懒得争什么拆迁款。

这念头刚放下,耳膜就被人震了震。“徐柚!”

柚子顿时不耐烦,抬头就看见一只母老虎,她露了笑,说:“大伯娘好。”

大伯娘一步上前,臃肿的身材外加凶煞面孔,顿时显得气势汹汹,一手摁在她的行李箱上。“你这次又带什么宝贝走?”

柚子立刻站了起来,吵不过但起码气势不能输。“奶奶过世的那晚,你们在老宅到处搜刮,有没有宝贝你们不清楚?”

“你别血口喷人,我们可没去翻老太太的东西。”

“除了奶奶的房间,还有杂物间、储物室、厨房,都被翻得乱七八糟,甚至房梁那儿都有脚印,里里外外你们都找过了不是吗?”

“可能是耗子翻的……”

柚子这才注意到她背后还跟了个妇人。

这是她的二伯娘,柚子对她的印象还好,因为她大概是这薛家唯一对奶奶好的人,只是性格软弱,不爱说话,不爱站在人前,总往后面缩头,以至于存在感弱得常常让人没办法留意到她的存在。

二伯娘见柚子看自己,有点儿胆怯,但还是又重复了一遍:“耗子翻的。”

大伯娘的嗓门立刻大了起来。“听见没,是耗子翻的!”

柚子轻笑,扫视了一眼臃肿身材的她。“那真是好大一只耗子。”

她掸开大伯娘压在行李箱上的胖手,拉杆还没提起来,又被对方死死摁住,嚷道:“你不许走,我要看看箱子。”

这会儿已经是下午,陆续有村人出来耕种,扛着锄头的,挑着担子的,几乎都停下来看热闹。

人越来越多,柚子就越来越不耐烦,再这么吵下去,就算奶奶只是个半灵体,也要从灵位走出来,再掉一次眼泪了。

她脸一冷,抓了大伯娘的手腕一甩。大伯娘大概也没料到她还敢跟自己动手,先是一愣,然后迅速反应过来,踉跄一步,跌坐在地,号叫道:“你推我?你是不是还要打我?我受伤了,我受伤了。”

柚子不厌其烦。“你起不起来?”

“不起!你打人,你没大没小。”

大伯娘还在嚷着,忽然见她走近,抬腿就往自己身上踹了一脚。力道不重,但把她踹蒙了。“你、你踢我?”

柚子看着她。“反正没打也是打,打了也是打,那不如把你往死里揍,省得我白吃亏。”

大伯娘脸色都变了。“你……”

“我什么我。”柚子说着又踹了她一脚,“你不是说我这箱子里都是宝贝吗,那等会儿救护车来了,这箱子宝贝就给你当药费,您不亏,是不是?”

说完她又抬腿,大伯娘吓得急忙躲闪,二伯娘也去拽她,劝道:“箱子那么轻,怎么有宝贝,我们走吧。”

“你怎么知道箱子轻,你又没拎。”

“要都是稀奇宝贝,箱子肯定很沉,地上泥湿,底下的轮子早该沉下去了,可你看那轮子,跟水上漂似的。”

柚子看了一眼二伯娘,没想到她还有这种观察力。

大伯娘怕柚子发狠,地上又都是泥,她架不住那些村民的指指点点和讥讽,这才决定起来。人还没动,就听见有人往这边嚷叫,不就是自家丈夫的声音?她当即哭了起来。

“徐柚这个天杀的,推我踹我!”

薛大一听,火冒三丈就要上去揍柚子。手刚抬起就被赶来的裘四叔拦住了。“别冲动,都是一家人,在这里打架让人看笑话,进去,都进去。”

薛大叫道:“她都不怕丢人,我们怕什么,长辈还怕她一个晚辈?”

薛二也骂道:“你奶奶刚死你就造反了,滚出薛家,薛家没你这个人。”

柚子懒得理他们,拽起箱子拉杆就要走。一会儿她又停下动作,眉眼一抬,说:“我本来想安安静静地走,可你们非要闹,好,那就闹吧。”

“什么意思?”

柚子说:“老宅在修路的规划圈里对不对?那好像可以赔不少钱吧。可惜,补偿款你们一分钱也得不到了。”

一提到钱众人都精神起来,大伯娘说:“这房子是老头子留下来的,我们都有份。”

“可在十二年前,爷爷就留了遗嘱,在他和奶奶过世后,房子和房子里的全部东西,都归我。”柚子慢条斯理地从口袋里拿出一张陈旧的纸张,在他们眼前晃了晃,“这是爷爷的遗嘱。”

薛大薛二伸长了脖子一瞧,确实是遗嘱,字迹也是老爷子的。“老爷子什么时候写的?我们怎么不知道?这是假的。”

“当年爷爷病重,你们一年不来两次,当然不会知道。是真是假,你们可以找律师看看。”

薛家人丁单薄,到了薛老爷子这儿,就独他一脉。当年“土改”,镇上便将薛老爷子登记为户主。

薛家两兄弟没料到柚子手上会有这种东西,满心以为在老太太过世后,老宅就归属他们了,没想到到嘴的肥肉竟然变成了苍蝇。

柚子轻笑一声,提着行李箱折回,不走了。

“没有我的签字,你们谁都别想动它,一块砖头都不行!”

大门“砰”地紧闭,将喧嚣全都屏蔽在外面,任薛大他们怎么敲门叫骂,柚子就是不开门。

过了半个小时,外面安静了。

吵的人走了,看热闹的也走了。

只有裘四叔在外面说:“柚子你要记得吃晚饭啊。”

坐在大堂小板凳上的柚子摸了摸鼻子,应声道:“嗯。”

一会儿,裘四叔也走了。

老宅里外恢复了往日平静,柚子回头看那一堆祖宗灵位,奶奶的牌位十分显眼,因为是刚做的,新木容易认,还正挨着爷爷。

柚子托腮看了半晌,说:“爷爷,你当初生的是两块叉烧吧。”

话音刚落,老宅传来低低笑声。

柚子一顿,竖起耳朵要细听,那笑声却没再出现。她咽了咽,立即半捂住眼睛往房里挪。“天地神灵莫怪,我没想要看见你们,看不见看不见,不要出来吓我,也不要又来找我帮忙,我真的胆子小,再见再见,晚安。”

她一顿念叨,飞奔进了房间用力把门关上,一头扎进被窝里。

外面又有幽幽笑声,听得柚子心都揪紧了。

怕着怕着,柚子就渐渐睡着了。

她梦见了爷爷和奶奶,还梦见了她爸。

爸爸在梦里很精神,朝她伸手,要牵她过一条小溪流。

谁想她刚迈步,那溪流就变成急流,瞬间把爸爸卷入湍流中。她急得大喊,岸上的人也大喊。

“失火了!失火了!!”

失火?柚子皱眉,叫反了吧?

“失火了!失火了!!”

喂,明明是大水冲龙王庙了,失什么火。

“失火了!快救火!柚子你在哪儿?”

突然涌入鼻腔的浓烟将沉睡的柚子熏醒,她猛地睁开眼,窗外已经是火光一片。

她愣了愣神,连鞋子都没穿,打开门一看,外面到处都是火,浓烟滚滚。她停了片刻,果断捂住鼻子朝狭窄的长廊走,那边烟火最少。

老宅除了一个大正门,左右还有两个小门,这会儿小门附近都已经聚集了人,柚子一出来,众村民就松了一口气,齐刷刷上前去将她拽得远远的,像那火会咬人。

从正门救火闻讯赶来的裘四叔快步走过来,又急又气。“老宅起火了,你怎么睡得这么沉,四叔差点儿以为你……”

柚子勉强笑了笑。“我没事。”

“没事就好,这宅子怕是没救了,都是老木,要不是刚下过雨,只怕转眼就烧没了,唉。”

柚子回头看着那座冒着火焰的老宅,是啊,刚下过雨,怎么就突然起火了?她轻轻冷笑一声,忽然一团火光刺眼,她猛地想起了什么。

“奶奶!”

老宅火焰高升,火势大得已经快要让人看不见里面了。

奶奶的灵体还没完全幻化,一旦寄宿的牌位没了,那黑白无常就无法找到她,带不去阎王那儿,久了奶奶就得变成孤魂野鬼。

柚子拔腿就往火海里冲,急得裘四叔大喊。

但转眼间,那身影已经没入火海中,不见了踪迹。

“柚子!”“很久很久以前,山里有只厉害的狼妖,它本领通天,谁都怕它。突然有一天,山里来了只狐妖……”

四五岁大的柚子还带着婴儿肥,肉嘟嘟的小脸趴在薛老太太的腿上,像压了张小肉饼。

快要昏睡过去的她没有听见奶奶继续讲故事的声音,揉着眼看她:“后来怎么样了?”

薛老太太低头,眉目慈祥。“后来,狐妖和狼妖打了一架,连天地都惊动了。”

一会儿又没了声音,柚子再一次抬头。却发现曾经要仰着看的奶奶,如今却比自己矮小太多。

不是她长高了,而是奶奶变老了。

奶奶朝她微笑着,却不说话。

“奶奶……”

柚子抓住她的手腕,都能听见自己哽咽的声音了。“奶奶你不要走好不好?”

可是奶奶没说话,只是笑着看她,离得越来越远。

柚子想起十二岁那年的夏天,她一个人悄悄离家,想回到乡下老宅。跋山涉水各种辗转,终于回来了。

她还记得奶奶开门看见她时的样子,第一次知道什么叫“喜极而泣”。奶奶抱着她哭了半天,她也抱着奶奶哭,可心里却很高兴,因为回到了奶奶身边。

然后下午她就被赶来的亲妈揍了个半死,接着被带回了城里。

以前是她要走,现在是奶奶要走。

以前她要走奶奶留不住,现在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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