兔子（判官）（下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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卜宁和钟思云游路过此地，来沈家别墅小住两日，自然也见到了团子。

卜宁性子温和严谨，见到兔子，先是仔细观察了一番，确认它只是普通凡物，并无任何灵异之处后，才放下心来。

他甚至根据兔子的习性，认真地对尘不到建议：“师父，此物畏寒，夜间笼子放置处需避风。其肠胃脆弱，蔬果务必沥干水分方可喂食。”

严谨得像是在分析某个阵法原理。

钟思则活泼得多，围着团子啧啧称奇：“师父，您这日子过得是越发返璞归真了。下次是不是要养只鸟，凑个‘闲云野兔’？”

他试图逗弄团子，被团子无视后，也不恼，反而哈哈大笑。

他看着尘不到细心照料团子的模样，又瞥了一眼虽然总板着脸、但目光偶尔会追随那团白影的闻时，凑到卜宁耳边低声笑道：“师兄，你看像不像？师父弄回来的这小东西，看着是师父在养，实际上……”

卜宁轻轻“嘘”了一声，示意他慎言，但眼中也流露出些许了然的笑意。

他们都知道，漫长的岁月里，有些难以直抒的情感，或许需要一些无关紧要的、柔软的事物作为媒介，来传递和安放。

这兔子，于尘不到而言，或许不仅仅是“闲”，更是一种陪伴的象征，为他，也为那个看似不需要陪伴的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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夜晚，别墅安静下来。

闻时洗完澡出来，看到尘不到正坐在沙发里，团子安静地趴在他腿上，闭着眼，似乎睡着了。

尘不到的手有一搭没一搭地抚摸着它的背，目光却落在窗外的月色上，神情是罕见的、不带笑意的沉静。

闻时脚步放轻，走过去坐下。

尘不到回过神，看向他，眼里的沉静化开，重新染上暖意：“吵到你了？”

闻时摇头，目光落在团子身上：“它睡了？”

“嗯，刚喂过一点苜蓿草，吃饱就困了。”尘不到低声道。

客厅里只开了一盏暖黄的落地灯，光线柔和。

两人一兔，谁也没有再说话，只有彼此清浅的呼吸和兔子沉睡时细微的鼻息交织。

一种平淡却真实的暖意，在寂静中流淌。

闻时看着尘不到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柔和的轮廓，又看了看他腿上那团毫无防备的、依赖着他的小生命，忽然就明白了什么。

尘不到活了太久，见过太多悲欢离合，解过无数执念深重的笼。他强大、从容，仿佛无所不能。

但或许，正是这样的漫长岁月，才让他更贪恋这种最简单、最直接的生机与陪伴。

不需要言语，不需要复杂的因果，只是活着，存在着，依赖着，温暖着。

而自己……闻时想，自己似乎也并不排斥这种“闲”所带来的改变。

他沉默地伸出手，指尖轻轻碰了碰团子垂下来的、软乎乎的长耳朵。

那触感温热而柔软，和他惯常接触的冰冷傀线截然不同。

尘不到将他的小动作尽收眼底，没有点破，只是唇角弯起了一个极温柔的弧度。

团子在睡梦中动了动，寻了个更舒服的姿势，继续沉入梦乡。

窗外月色正明，屋内岁月静好。

这闲来养下的兔子，倒真成了这漫长时光里，一处意想不到的、柔软安然的点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