\[正文内容\]
邮箱页面在屏幕上泛着幽幽蓝光，像夜海里最后一盏灯。林言盯着那封2019年的邮件，指尖悬在触控板上方微微发抖。泡面蒸腾的热气早已散尽，塑料叉子斜插在空盒边缘，像个歪斜的十字架。
他点开了邮件。
"Re: 关于《荒城》的创作灵感"\
发件人：匿名者@novelmail.com\
收件人：读者小鹿<3@***********\
发送时间：2019年6月18日 02:47
正文第一行是手写体截图："这是我小说的初稿，希望能帮到你。——匿名者"\
下面是一张清晰度很高的照片，背景是他大学宿舍的铁架床，桌上摆着沈知夏送的陶瓷笔筒。截图右下角能看见半截蓝色窗帘，正是三年前那间出租屋的旧物。
林言猛地合上笔记本电脑，喉头泛起苦味。这封邮件的存在意味着什么，他再清楚不过——这证明早在苏晴剧本大纲流出前，他就已经有了完整的故事框架。
雨声忽然大了起来，铁皮窗被砸得哐当作响。他抓起手机，拇指在屏幕上来回摩挲。联系律师陈远？报警？还是直接把证据发到网上？
"叮——"\
一条短信跳出来，打断了他的思绪。
【匿名号码】\
"别乱动。你养父当年没查清的事，现在轮到你了。"
林言浑身一僵。手机差点滑出手心。短信简短冰冷，却像一把铁钳扼住了他的喉咙。他下意识望向墙角那个铁盒，里面躺着养父林建国最后的遗物：一本烧焦边角的记事本，和一枚刻着"林"字的铜钥匙。
记忆突然翻涌。三年前那场大火后，他从废墟里扒出这个铁盒时，消防员说过："幸亏你爸把这玩意儿藏在床垫夹层，不然就彻底烧没了。"
当时他只顾着哭，现在想来——养父为什么要冒险把铁盒藏在床垫里？
他鬼使神差地起身走向衣柜，手指碰到铁盒时，冷汗已经浸透衬衫后背。铁盒开启的瞬间，霉味混着焦糊气扑面而来。记事本的皮质封面脆得像枯叶，翻开第一页，2015年6月17日的记录让他瞳孔骤缩：
"跟踪周导剧组至城西仓库，发现其与沈氏影视有资金往来。沈家千金近期频繁出入该仓库......"
林言的手开始剧烈颤抖。他认得出这是养父的字迹，因为从小就被迫临摹过这些刚劲的笔画练字。可为什么养父要跟踪周导？为什么又牵扯到沈家？
"叮——"\
手机又震了一下。这次是微信提示音。
沈知夏的头像亮起，对话框弹出一行字："找到更多证据了吗？"
他盯着这行字看了足足十秒，忽然想起短信里的警告。"你养父当年没查清的事......"
"你那边很吵。"沈知夏的语音紧接着发过来，声音穿过雨幕传来时带着奇异的清晰感，"发生什么了？"
林言张了张嘴，却发不出声音。他看见自己映在电脑屏幕上的脸——苍白如纸，眼底泛着血丝，像极了火灾那天从火场爬出来的自己。
"没事。"他听见自己说，"就是下雨了。"
手机突然震动起来。来电显示是个陌生号码。
犹豫了三秒钟，他按下了接听键。
"林先生？我是陈远。"电话那头传来沙哑的男声，"沈小姐让我联系您，关于著作权诉讼......"
林言还没来得及开口，对方突然压低声音："另外，有件事我必须提醒您——三年前令尊的火灾事故，其实另有隐情。他当时正在调查周导与沈氏的合作项目，而且......"
"你认识我养父？"林言脱口而出。
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："他是我师父。退休前是刑侦队长，我跟着他办过不少案子。"
窗外一道惊雷劈下，照亮了书桌上那个铁盒。林言看着记事本里密密麻麻的日期和地点，突然意识到自己可能正站在某个巨大漩涡的中心。
"陈律师，"他深吸一口气，"我现在需要见你一面。"
挂断电话后，他抓起外套冲进雨幕。铁盒被紧紧抱在怀里，金属的凉意透过布料渗进皮肤。出租车碾过水洼时，他看见后视镜里自己的倒影，忽然想起养父生前常说的一句话：
"真相就像暴雨后的泥路，越往前走，脚印越深。"
\[未完待续\]出租车在暴雨中颠簸前行，林言抱紧铁盒，指节发白。雨水顺着车窗蜿蜒而下，像无数条扭曲的小蛇。他盯着对面写字楼零星亮着的灯光，忽然想起养父最后一次出门前的模样——那件洗得发白的旧夹克，还有锁门前回头看了他一眼。
"去城南档案馆？"司机从后视镜瞥了他一眼。
林言张了张嘴，发现自己竟忘了告诉陈远具体地点。手机就在此刻震动起来，陈远的微信头像再次亮起："我在档案馆后门等你。"
他扯了扯领口，潮湿的衬衫贴在皮肤上令人不适。司机突然哼起走调的老歌，副驾驶座上的收音机滋啦作响。林言低头打开铁盒，记事本的焦糊味混着霉味扑面而来。翻到最新一页，2015年9月的记录潦草得几乎认不出来：
"周导与沈总密谈三次，每次都在仓库。最后一次带了那个女孩......"
字迹在这里变得模糊，像是被水渍洇开。林言用指甲刮过纸面，突然意识到这可能是血迹。心跳猛地加快，他赶紧合上本子，却发现封面内侧有行小字——"林建国亲笔，严禁外传"。
出租车一个急刹让他撞上前座靠背。司机骂了句什么，雨刷器疯狂摆动也扫不净挡风玻璃上的水幕。林言摸出手机，相册自动推送的"去年今日"弹窗里，是沈知夏抱着陶瓷笔筒冲他笑的照片。那天她穿了件鹅黄色毛衣，发梢还沾着图书馆窗台上的梧桐絮。
"到了。"司机按下计价器，"要不要等你？"
林言摇头，抓起铁盒冲进雨帘。档案馆后门的路灯忽明忽暗，陈远撑着黑伞站在积水里，公文包边缘已经湿透。他刚要开口，陈远却摆摆手，转身朝巷子深处走去。
转过两个街角，他们停在一栋老旧居民楼前。陈远掏出钥匙时，林言注意到他左手虎口有道蜈蚣状的旧疤。"这是令尊当年的办公室。"他推开吱呀作响的铁门，"退休后他一直租着这里。"
屋里弥漫着浓重的潮气，书架上堆满泛黄的卷宗。林言的目光被墙上照片吸引——二十多岁的养父穿着警服站在事故现场，身后是烧得焦黑的仓库残骸。照片右下角，隐约能看见半截蓝色窗帘。
"三年前那场火，"陈远突然开口，"消防报告说是电路老化。"他走到书桌前拉开抽屉，"但师父临终前塞给我这个。"
一个牛皮信封飘落在地，里面掉出几张现场照片。林言蹲下身，看见养父烧伤的手指死死攥着半块铜牌，上面依稀可见"沈氏影视"的字样。雨声骤然加大，远处传来救护车的鸣笛，混在风里像某种尖利的警告。
他伸手去捡照片，却发现信封底部还压着张字条。展开时，呼吸突然停滞——那是他的字迹，写着"2019年6月18日，收到匿名初稿邮件"。可这张字条的日期，分明是火灾发生前三个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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