﹝维克多·格兰兹
致艾格·瓦尔登
第 001 号未寄出信
“我第一次见你,是在一场不该有光的雨里。”﹞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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雨把石板街刷得发亮,像一面说谎的镜子。
维克多把邮差包抱在胸前,生怕里面的信被潮气洇湿。
他讨厌雨,也讨厌人声——雨会让声音碎成渣,扎进耳膜。
镇上的孩子跟在他身后唱:“邮差格兰兹,哑巴格兰兹,收了信也不给糖!”
他低头快走,却在拐角撞上一把黑伞。
伞沿抬起,露出一张少年脸——苍白、瘦削、带着贵族特有的不耐,仿佛整个世界都欠他一笔钱。
“看路。”少年声音低而冷,像一把刚出鞘的画刀。
维克多后退半步,抱紧邮包,喉咙里却挤不出半个道歉。
少年目光落在他胸前的铜制徽章上,嗤笑:“邮差?正好,把这封信带到镇外的白鸦墓园,黄昏前。”
维克多愣住——墓园不在他的投递区,且黄昏后就是封宵时间。
少年却已把信塞进他手里,信封上烫着一枚深红蜡印:一朵玫瑰被鸦羽缠绕。
“送不到,就赔你的一辈子。”
伞面倾斜,少年与他擦肩而过,黑色风衣带起一阵冷香——像掺了松脂的玫瑰。
维克多低头,看见信封背面写着收件人:
【艾格·瓦尔登】
而寄件人署名,被雨水晕开,只剩一个“V”。
那天傍晚,维克多第一次违反邮差守则。
他骑着那辆老旧的二轮脚踏车,在宵禁钟声响起前抵达白鸦墓园。
墓园铁门半敞,像一张欲言又止的嘴。
他把信塞进 17 号墓的献花台——那是瓦尔登家族的私家墓室。
转身离开时,他听见石板后传来极轻的一声笑,像夜莺被掐住脖子。
“邮差,你迟到了四分钟。”
艾格从阴影里走出,手里拎着一盏风灯,灯罩上绘着一只振翅的鸦。
维克多僵在原地,指甲深深掐进掌心。
艾格却只是弯腰,拾起那封信,指尖摩挲着尚未干透的雨水,忽然抬眼:“你叫什么名字?”
“……维、维克多。”
“维克多,”艾格念了一遍,像在试色,“明天同一时候,再替我送一封——送到我家里,不许经第三人手。”
维克多想拒绝,却见艾格从怀里掏出一张折叠的速写纸,唰地展开——
纸上用炭笔描出他的侧脸,睫毛、耳廓、甚至因为紧张而抿起的唇纹,一丝不落。
“送,还是不送?”艾格歪头,笑得恶劣,“不送,我就把这幅画贴在广场公告栏,标题写——《哑巴邮差的肖像》。”
维克多耳根瞬间烧起来。
他听见自己说:“……送。”
艾格似乎满意了,把画折成飞机,轻轻一抛,纸飞机掠过维克多的左肩,落进墓园的水洼。
“那就说定了。”
风灯摇晃,艾格转身离去,背影被雨幕切成一段一段。
维克多在水洼里捡起那张画,纸已被浸透,炭色晕开,像一朵朵黑色的玫瑰。
他把湿纸贴在胸口,心脏在纸下狂跳——
那是第一次,有人用“画”来威胁他,却让他生出诡异的、被需要的欢喜。
当夜,维克多在阁楼点亮煤油灯,翻开“未寄出”信册。
笔尖悬在纸上,迟迟落不下去。
他想起艾格的眼睛——不是纯粹的蓝,掺了一点灰,像冬季的英吉利海峡,浪头下藏着暗礁。
他写道:
“艾格·瓦尔登:
你大概不记得我,可我已在你不知道的地方,把你画过的每一道线条,都背下来了。
我恐惧声音,却渴望你的声音;
我恐惧人群,却渴望被你看见。
如果你明天还让我送信,我会带一颗糖——橘子味,我仅有的那颗。
——维克多”
写完,他把信纸撕下,却又在封口前停住。
糖纸在掌心被揉得发皱,他最终把信锁进抽屉。
窗外雨停,月光像一枚冷银币,贴在玻璃上。
维克多把那张被雨水泡坏的速写轻轻贴在日记本最后一页,写下一行小字:
“第 1 天,他对我笑了,虽然是在嘲笑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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