十五

咬牙，发力！几乎是耗尽了灵魂深处最后一点力气，我才勉强将她背到了背上。她的头颅无力地垂在我的肩侧，冰冷的脸颊贴着我的颈窝，微弱的呼吸拂过我的皮肤，带来一阵战栗。

【警告！负重超限！体力急速下降！】

【锚点“谢斩”生命体征持续恶化！需立即救治！】

视野里的警报冰冷而残酷。我踉跄了一下，几乎栽倒。强撑着稳住身形，辨别了一下方向——不能往外跑，外面地势相对开阔，更容易被捕捉。只能往禁地深处，往那片更加混乱、更加危险的区域去！

背着她，我深一脚浅一脚地冲向那片被毁灭洪流犁出的、法则崩坏的焦土。脚下的地面不再坚实，时而坚硬如铁，时而柔软如泥，空间扭曲感让方向感变得极其不可靠。不时有细小的空间裂缝如同黑色的闪电般在身旁凭空出现又消失，带起令人心悸的吸力。狂暴的灵气乱流和天道崩碎后的乱码光点如同无形的刀刃，切割着皮肤，带来细密的疼痛。

【检测到高浓度无序能量侵蚀！体表防御：无！】

【建议规避空间裂隙！稳定性：极低！】

我几乎是在凭本能闪避，大脑因为过度透支而嗡嗡作响，视野开始发黑。全靠着一股“不能死在这里”的狠劲强撑着。

越靠近那个巨大的空间破洞，周围的景象越发诡异。破碎的山石悬浮在空中，以违反重力的方式缓慢旋转。雨水不是落下，而是如同无头苍蝇般四处横飞，甚至倒流。一些地方的时间流速似乎也发生了错乱，草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荣交替。耳边充斥着各种混乱的、毫无意义的噪音，仿佛是这个世界程序错乱后发出的悲鸣。

这里，天道的力量已经降到了最低，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纯粹的、暴烈的“混沌”。

而追兵，已经到了！

即便是在如此混乱的环境下，我也能清晰地感觉到，数股强大、冰冷、充满压迫感的神识，如同巨大的探照灯，粗暴地扫过这片区域！它们来自不同的方向，带着截然不同的气息——一道浩大、威严、却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阴冷，源自琼光顶方向；另外几道则更加锋锐、肃杀，充满了铁血律令的味道，显然是执法堂的精英！

这些神识在混乱的法则乱流中受到了明显的干扰，变得断断续续，扫描的精度大大下降，但它们依旧如同跗骨之蛆，一遍又一遍地犁过这片土地，不肯放过任何蛛丝马迹！

我背着谢斩，紧紧贴在一块半融化的、散发着高温的岩石后面，屏住呼吸，连心跳都几乎要停止。汗水（或者是雨水）顺着额角滑落，滴进眼睛里，又涩又痛，却不敢抬手去擦。

一道尤其锋锐的神识几乎擦着我们的藏身之处扫过！那神识中蕴含的冰冷杀意和审判意味，让我背后的寒毛都竖了起来！谢斩在我背上似乎也感受到了威胁，发出一声极其微弱的、痛苦的呻吟。

我心脏骤停！死死咬住嘴唇，几乎咬出血来。

万幸，那道神识似乎被一旁一道突然裂开的、吞噬了大量能量的空间裂缝吸引了注意力，略微一顿，便移开了。

冷汗已经浸透了我的后背。

不能停留！这里还不够深！不够乱！

我再次背起谢斩，向着那最危险、也是最混乱的核心——那个巨大的空间破洞艰难前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