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予安看着顺百叶窗透进来的夕阳，落在沈野身上是无比耀眼的存在，就是这么耀眼的人终于照到他了。想到这林予安眼眶逐渐湿润，眼泪就这么不争气的流下来了，也许是沈野感应到了什么，忽地抬头与林予安对视。
林予安的眼泪还在往下掉，他想低头避开沈野的视线，却被对方用指节轻轻托住下巴。
“别躲。”沈野的声音低得像是从胸腔里溢出来的，带着一点点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沙哑，“你看我。”
林予安睫毛颤了颤，缓缓抬起眼。光便落在沈野脸上，明暗交错，他眼神比往常更沉，像是藏着什么没说出口的东西。
沈野忽然松开他的手腕，转而握住他的手，指尖贴着指尖，掌心贴着掌心。
“你画了这么多年，有没有试过画牵手？”沈野低声问，语气轻，却像在问一个很重要很重要的问题。
林予安愣了一下，鼻尖还红着，声音带着哭过的哑：“你……怎么突然说这个？”
“我想让你画。”沈野没有回答，而是将他的手轻轻翻过来，指尖沿着他掌心的纹路慢慢划过，“就现在。”
林予安心跳猛地漏了一拍，脸颊迅速烧起来。他下意识想抽回手，却被沈野牢牢扣住。
“你不是喜欢偷偷画我吗？”沈野嘴角扬起一点笑，眼里却认真得不像开玩笑，“那现在我给你机会，光明正大地画。”
林予安咬住下唇，没说话，只是低头看着两人交握的手。阳光落在他们的手上，投下细碎的光影，像是某种温柔的见证。
他伸手去拿素描本，却被沈野抢先一步抽出一张空白纸，轻轻放在他面前。
“画。”沈野靠在他肩上，呼吸拂过他耳畔，“我想看看，在你眼里，我们的手是什么样子。”
林予安指尖微微发颤，铅笔落在纸上，轻轻勾出轮廓。他一边画，一边能感觉到沈野的目光一直落在他脸上，像是在看他画画，又像是在看别的什么。
他画得很慢，每一笔都格外仔细。铅笔划纸的声音在安静的美术教室里格外清晰，窗外的蝉鸣似乎也跟着静了下来。
沈野忽然开口：“你以前画我，从来不画手。”
“因为……”林予安顿了顿，笔尖停在纸上，“你不让我靠近。”
沈野沉默了几秒，忽然笑了。他低头吻了吻林予安的发顶，动作轻得像羽毛落地。
“那现在呢？”他问。
林予安没有抬头，只是继续画着，嘴角却不自觉地扬起一点弧度。
“现在……你在我手里。”他低声说，声音不大，却带着点小小的得意。
沈野笑得更深了些，指尖收紧，轻轻捏了捏他的手。
“你确定是我在你手里，不是你在我的手里？”
林予安刚要反驳，忽然听见门外传来脚步声，像是有人经过走廊。
他瞬间僵住，下意识想抽回手，却被沈野按住。
“别动。”沈野低声说，目光却没有离开他脸上的笑意，“让他们看见也没关系。”
林予安瞪他一眼，声音压得很低：“你疯了？”
“我没疯。”沈野凑近他耳边，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，“我只是不想再让你偷偷摸摸地画我了。”
林予安脸颊烫得厉害，低头不敢看他，却还是忍不住小声嘟囔：“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。”
“以前我不知道你画的是我。”沈野笑了笑，语气里带着点无奈，“现在知道了，当然不一样。”
他顿了顿，忽然补充一句：“而且，我不介意你继续画我……只要你愿意，我可以天天陪你画。”
林予安一怔，抬眼看他。
沈野的眼神很认真，没有开玩笑的意思。
“你是说……”他声音有些发紧，“你真的……愿意？”
“不然你以为我刚才为什么要说那些话？”沈野反问，手指轻轻摩挲他的手背，“我不是一时冲动才来找你的，我是……真的想和你在一起。”
林予安眼眶又热了，这次不是委屈，是终于被回应的安心。
他低头看着自己画到一半的手，忽然觉得，这幅画，他一定要好好保存下来。
这是他们第一次，真正意义上的牵手。
也是他第一次，光明正大地画沈野。
铅笔在纸上轻轻滑动，他一笔一笔，将这一刻的温度，一点一点地画进心里。
夕阳渐渐西沉，美术教室里的光影越来越柔和，仿佛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他们两个人。
沈野一直没有松开他的手，像是要把这些年错过的时光，一点一点地补回来。
“画完了。”林予安终于放下铅笔，轻轻呼出一口气。
沈野拿起那张画，看了一会儿，忽然笑了。
“画得真好。”他说，“但我总觉得，少了点什么。”
林予安皱眉：“哪里？”
沈野没有回答，而是拿起铅笔，在画纸角落轻轻写下一行字：
“第一次牵手，17:48。”
林予安看着那行字，心跳猛地加快。
他知道，从这一刻开始，他和沈野之间的故事，才真正开始。
教室里的晨读声比往常早了些，林予安推开教室门时，听见自己鞋底踩在地上的声音格外清晰。他低着头，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书包带子，一步一步朝自己的座位走去。
可刚坐下，他就感觉到了。
几道目光扫过他的后颈，又迅速移开。有人低头翻书的动作太刻意，像是故意掩饰什么。后排传来压低的笑声，听不清说什么，但语气里带着点轻浮的意味。
林予安翻开课本，指尖有些发凉。他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和平常一样，只是眼神飘向了沈野空着的座位——人还没来。
“听说了吗？”前排女生低声说，“昨天下午有人在美术室看见他们……”
“真的假的？那个林予安不是最闷的吗？”
“谁信啊，沈野怎么可能喜欢男生？”
林予安的手指攥紧了书页，指节微微泛白。他深吸一口气，强迫自己把注意力集中在课本上。可那些窃窃私语像细针一样，扎在他耳膜上，刺得他脑袋发疼。
沙雨晴从后排起身，端着水杯往讲台方向走，路过林予安时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。她没说话，只是看了他一眼，眼神里有担心，也有试探。
林予安低下头，假装没看见。
课间铃一响，林予安刚站起身，就被沙雨晴拉到了走廊拐角。阳光透过玻璃照进来，落在她脸上，让她显得格外认真。
“你最近小心点。”她说，语气很轻，却带着一丝压迫感，“风头太劲了。”
林予安愣了一下，随即苦笑：“我知道……但我不想躲。”
沙雨晴叹了口气：“我不是反对你们，但现在是高三，流言会影响你的成绩，也会害你们被盯上。”
林予安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尖，声音有点哑：“我想光明正大地喜欢他。”
沙雨晴皱了皱眉，伸手扶住他的肩膀：“你确定，你们都准备好了吗？”
林予安没有回答。他抬头看向远处的操场，风吹动树叶，阳光晃得他眯起眼。他想说些什么，却发现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。
沙雨晴没再劝，只是拍了拍他的背，转身离开了。
走廊里只剩他一个人，脚步声远去，阳光依旧明媚，可他心里却像压了块石头。
午休铃响，教室里渐渐安静下来，同学们趴在桌上休息。林予安刚闭上眼，就听见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。
他睁开眼，看见沈野站在门口，嘴角带着笑，眼里是熟悉的挑衅。
“走，请你吃饭。”沈野伸出手。
林予安犹豫了一下：“你不是说今天要补作业？”
沈野挑眉：“现在更想陪你。”
林予安低头接过外套，沈野顺势牵住他的手。林予安下意识想抽回来，却被沈野握得更紧。
两人就这样堂而皇之地走出教室，身后是一片窸窸窣窣的议论声。
林予安能感觉到自己的脸在发烧，但他没有挣脱。沈野的手很暖，掌心贴着掌心，让他想起昨晚在美术室的那一幕。那时，沈野也是这样，毫无顾忌地握住他，仿佛全世界都不重要。
可现实终究不是美术室里的光影交错。
他们走到一间空教室门口，沈野松开了手，靠在墙上看着林予安。阳光透过窗棂斜落在他脸上，让那双眼睛看起来比平时更深。
林予安站在他面前，终于忍不住开口：“你有没有想过，别人会怎么看？”
沈野皱眉：“你在乎吗？”
林予安沉默了几秒，声音有点发紧：“我怕影响你……也怕他们说闲话。”
沈野盯着他看了一会儿，忽然笑了：“你是不是听信了谁的话？”
林予安摇头：“我只是……想稳一点。”
沈野没说话，忽然靠近一步，低头吻了他的额头。动作很轻，却带着某种不容拒绝的温柔。
“我不在乎。”他说，“只要你别松手。”
林予安怔住了，眼底微微发热。他抬头看着沈野，发现对方眼里没有半点玩笑的意思，只有认真和坚定。
“那你呢？”他小声问，“你真的……不介意吗？”
沈野笑了，伸手捏了捏他的脸颊：“我介意的是你还在想着退缩。”
林予安鼻子一酸，低头不说话了。
沈野也没再逼他，只是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，然后转身离开，留下一句：“走吧，再不出去食堂就没饭了。”
林予安站在原地，望着窗外发呆。阳光还是那么明亮，可他心里却有种说不出的情绪在翻涌。
他不知道这种感觉是安心，还是不安。
沈野离开后，教室里重新恢复了平静。林予安慢慢走回座位，刚坐下，就听见身后传来一声轻叹。
他回头，看见沙雨晴站在教室门口，目光落在他身上，眼神复杂。
她没说话，只是轻轻摇了摇头，然后转身离开。
林予安看着她的背影，心里忽然生出一丝说不清的担忧。
他知道，这仅仅是个开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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