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那飘渺虚无的尽头,周身虚无的不知是什么,让人感到格外的空虚与不真实,就像是一丝流水从手的缝隙间缓缓落下,成了始终抓不住的回忆,凉过心头。
往前走去,远处发着亮光的身影蜷缩在一起,身上汇聚着点点星辰般,格外亮眼。
她像是感应到了身边的人,抬起头往这边看来,她抱着腿的手紧了紧,只见她冷清的面容中带着些许凄凉,而后微微摇头,像是决定了什么后,她放下腿直起身站在那人面前。
星辰闪闪,在她冷清的面庞上多了许色彩,变得有了温度,眉眼也变得柔和。
“带我走吧。”声音冷冷清清,语中带了点释然的意味。
“这世间带来的肮脏与邪恶终将被淫灭,不枉他人,为心图之。事前事后,终将被消磨殆尽。”说话间她看向那白茫茫的尽头。
“古汴寒灰不可温,荧荧孤屿火犹存。”
女人将手中略显的佛珠往上拨,而后像是在看着她,忍不住感叹道“你的灵魂已不稳了,你们受的苦太多了。”
眼前的女人陈惜始终看不清她的样貌,不管是身形还是面容,只能看见她穿着白衣的虚影和那不明显的佛珠。
陈惜顿了顿,摇头道:“上次你让我重获新生,我就已知我的灵魂千疮百孔,但他受的苦却比我多数千倍。”
陈惜终于扯出一抹笑,道“众有不舍,只愿他好好活着,还有大家。”
“可惜啊,你们不应该就这么散掉,我会为你们重续良缘的。”
“谢谢天主,我们该走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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陈惜和赵熙雯是穆洐锡的左膀右臂,一个忠诚寡言,永远冷冷清清,一个冷着一张脸,做事却精锐细腻,有人说溯江出了个杀伐果断狠辣无比的男人,位于黑白两道主之间,身边永远带着两个惊艳绝伦的助理,他们一起白手起家,冲出重围,不到两年时间便震慑四方,虽各各都冷着一张脸,但无人不羡慕着他们的年轻有为。
他们便成了溯江的一段佳话。
多少豪门争先恐后撞破脑袋只为得穆洐锡的一次点头,不知多少名门千金为得穆洐锡的行程而高价千金,也不知多少贵门少爷因此恨的牙痒痒,密谋着些什么。
在所有的阴谋和诡计中最后的最后,都变得无波无澜,如湖面般平静,像是什么都没发生。
有人说他心狠手辣,容不下一丝虚伪和算计,有人说因为名门千金任性妄为对他身边的陈惜下手,使得激怒他而被挫骨扬灰,也有人说他私底下与黑道走的密切而被他发出警告。
慢慢的,他们知道了这是个惹不起的人物,各各都仓皇逃之,因为他们知道惹了这位爷的下场是什么,那便是永远安静的离开这个世界,不再被人打扰。
男人挺拔的身姿靠着椅背,隆重的西装微微勾出了他有力的肌肉,他的两条长腿慵懒的放在办公桌上,一只手枕在脑后,另一只手夹着烟,慢悠悠的抽着,显得百无聊赖。
而在他面前,站着一群手下,他们包围着跪在地上颤颤巍巍的人,他只有一只手,腿刚被打断,地上还流淌着鲜血。
穆洐锡掐了烟,皱着眉,满脸厌恶,仿佛他正处于污秽肮脏的地方,让人遮不住脸上的鄙夷。
陈惜敲门走进来,挥手让人打扫干净下去,她走到办公桌前,将装满的烟灰缸倒进垃圾桶,又把那黑沉沉的帘子拉开。
阳光洒向地面照出那温软的影子,此时影子朝着陈惜的方向越靠越近,穆洐锡抱着背对着他的陈惜,他的头埋到陈惜的脖颈间,穆洐锡紧紧抱着她,吸收着面前女人独有的气息,内心终于安定了下来。
陈惜无奈的让他抱着,他那几年养成的习惯,就是抱着她寻找安全感,但抱着也只是抱着而已,这么多年也都习惯了,他们并不会觉得有什么。
“他,背叛了我。”低沉带有沙哑的声音响起,一段很平静的话听不出情绪,也看不见他的表情。
“嗯,我不会的。”陈惜本想抬手拍拍他的脑袋以示安慰,但像是想到了什么般,她微微皱眉,抿紧唇。
逾矩了。
她的手终究没有抬起来,因为逾矩的后果是……
穆洐锡坐在沙发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她,锋利的眉眼带着丝丝冷意,他的一只手撑起脑袋,另一只手搭着沙发断断续续的敲着。
四周昏暗一片,只有微微照射的光像他一样,遥不可及。
十多岁的陈惜跪在他面前,手有些颤抖,她低着头,任由后面的人鞭打着她,一下又一下,力气大而沉,打在她身上皮开肉绽,浸入她心脏般的难受。
穆洐锡抬手示意停下,低沉带有磁性的嗓音响起“陈惜,你逾矩了。”
陈惜因为他们成功把一个头目拿下而高兴,因为这个头目让他们花了不少心思,他的手里掌握着大批热武器,他们势必要拿到手,让人头疼的却是他阴险狡诈,总有用不完的阴谋,什么事都干的出来,但他毕竟是跟在那人身边许多年,学尽了本事有着丰富的经验。
成功拿下那批热武器后,他们因为这个头目而忙碌了四个月,终于可以休息下来了,陈惜高兴的去抱着穆洐锡以表胜利,耳边却传来他冰冷的声音。
“对不起。”陈惜低着头,冷清的面容突显苍白,再加上那四个月不间断的忙碌,现在便显得摇摇欲坠起来。
穆洐锡走到陈惜面前,蹲下身后,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指捏着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来。
英利明目的脸在陈惜面前放大,五官精致的没有丝毫瑕疵,她抿着唇,让自己努力打起精神来。
“你知道哪错了吗?”
陈惜忍着背后火烧般的疼痛,尽量让自己显得平和,她哑着声音道“逾矩了我们间的距离,也不该忘记你跟我说的一切。”不该有多余的情绪。
穆洐锡松开她的下巴,看向一直站在他身边的赵熙雯, 沉声道“带她下去治疗。”
赵熙雯一身西装,冰冷不失俊气的面容,他的左眼被头发遮盖住,很是自然,手里拿着一叠资料,从容不迫,眼中带着精锐,颇有助理的样子。
一阵敲门声打断了陈惜的思绪,她没有动,还是望着窗户外的高楼大厦,穆洐锡也没动,还是紧紧抱着她,不用看是谁,他们也知道来人。
赵熙雯慢慢走过来,声音淡淡道“查到了,何广元在帝纳。”
帝纳是溯江最有名的酒吧,不是之一,这里聚集着众多纨绔子弟,只要有钱,在这里就可以为所欲为,不管是什么癖好都可以最大化的满足,是底层人无法想象的程度,也是名门望族将阴暗一面彻底释放出来的快感。
不用穆洐锡多说,陈惜就提议让她来处理这件事,对于部里有人出现背叛,让他们不禁警惕起来,也不由的有些疑惑,既然要断,就一定要手起刀落,不落下任何细节。
在穆洐锡身边摸爬滚打十几年,早就有了他狠辣果断的英姿,清醒冷静的头脑,无波无澜的心,这也让他们大部分人没有多余的情感。
因为在那样的生活中,只有麻木,现在的他们都是拼杀出来的啊。
得到穆洐锡的允许后,陈惜高挑瘦弱的身影在他的视线下渐渐消失。
此刻房间里只剩他们两人,穆洐锡抬手揉了揉眉心,眼神显得些许疲惫。
赵熙雯看着他,道“恐怕那人还留有后手。”
穆洐锡伸手去拿湿巾擦了擦手,眼眸微垂,毫不在意道“死了那么久了,竟还想着蹦哒。”
“蠢货!”说话间,一抹白影被扔进了垃圾桶,他不屑的道。
赵熙雯拍拍他的肩,没太多情绪“下个月老地方,别让大家等太久。”
简言易骇,似不想多说。
“她,你看着点。”
在睡意正浓的夜下,外面灯火通明,车水马龙,一个名门望族在不经意间逐渐坍塌。
一睁眼,拿上手机随便看几眼,指间滑动着屏幕,看到什么后便停止了滑动,忽而猛然顿住,眼里满是惊骇和不可思议。
一抹消息只在十分钟内便冲上了热搜,在之后的几天内,热度只增不减,永居霸榜。
【百年世家何氏在一夜之间毁于一旦】
[经调查,何氏集团董事长何广元长期利用非法网络平台从事毒品贩卖活动,并同时勾结人贩子,针对孤儿、未成年人及女性等弱势群体实施拐卖犯罪。
实行犯罪时间长达十年,与昨天下午证据确凿,并将其抓获。
百年世何家在溯江立根长达一百多年,其资金多达百亿巨额。
经调查,百年世何家多集团,旗下集团都拥有偷税漏税,杠杆炒股等违法行为。
本案已由检察机关依法审查起诉,现由XI集团副董陈女士出任法庭为原告者。]
简言易骇,没有阐明很多却又说了很多,每一条都让人心惊肉跳,百年世家不说其隐藏的有多好,就凭根基稳固和警惕性,也不是谁都可以动的了的。
陈惜这几天都因何广元的事忙碌不已,也很少和穆洐锡他们见面,虽说她和赵熙雯都是穆洐锡的助理,但他的助理实则只有赵熙雯一人,她自己很少出现在公众群体中,多在黑白两道穿梭,并完成穆洐锡交给她的任务。
尽然陈惜说过要由自己来解决,就不会找人来帮助,全靠自己的能力解决。她负责解决何广元,但他多年积累的人脉和犯罪同伙将由穆洐锡他们一网打尽。
时间紧任务重,大家都在各忙各的,陈惜按时间准时去法庭上诉,将咄咄逼人的他们击退,并拿出证据让他们无可辩解。
何广元本想畏罪潜逃,已经与人联系好了,但这也不出人所料,被陈惜几人抓住,第二天才能正常开案。
在把何广元几人抓入警局之前,海岸港口,陈惜和穆洐锡他们任务不同,却恰恰都出现在港口处,因为他们地点一致。
繁华的街道上,灯火通明,人声鼎沸,亮眼的星光映入眼帘,这在别处阴暗的地方成了一种奢想。
安静不易察觉的地方一道声音响彻天空,愤怒不甘,撕心裂肺。
“你们该死!!你们都该死!!为什么,你们为什么要毁了我!!”
“我藏的那么隐蔽,连那些人都查不出来,你们怎么可能知道,又怎么可能知道我这十多年来一直做的事!”
此时何广元被人按在地上动弹不得,与他一样的还有他的犯罪同伙,各各都在地上拼命挣扎着,满是不甘。
何广元血丝布满眼眶,眼里带着恨意看向面前几人,他的头发早已乱糟糟的,下巴处也长出了胡碴,尽显着颓废。
穆洐锡眼底不带一丝情绪,漠然的看着他,“你在恨吗?”
“恨我们吗?”
一道低沉至极的声音响起,似冰窟中跑出来的猛蛇,呲牙着嘴,让人背脊发凉,不寒而栗。
何广元不由惊悚,停顿片刻后忽而反应过来,妈的,在这里吓唬谁呢,我TM家破人亡,所有基业都毁了,天知道他费了多少努力才有的如今的辉煌,但就是这样,一夜之间竟全都没了,这怎能让他不恨,让他不甘。
他怒吼道“穆洐锡,我跟你无冤无仇,你凭什么要毁了我!毁了我的家!!”
“家?!你也配说家,那你这十年间贩卖的人呢,他们没有家吗?他们就活该被卖走,被打死?”
“你活了这么多年,应该也活够了,逍遥快活,嚣张跋扈,有钱有势,可笑!”
一如既往的平静,平静的令人悲凉麻木,他静静诉说着,诉说那记忆中阴恶的嘴脸,更是不懂他为什么还能说出“家”这个字。
穆洐锡闭了闭眼。
“呵,哈哈哈哈哈哈!!他们也会有家?!底层人的无奈挣扎,下贱肮脏,只要向他们一勾勾手,他们就爬过来,你们不觉得很有趣吗?!”
一阵癫狂的声音像是在说此生最好笑的笑话般,嘶哑带着兴奋。
赵熙雯眼中闪过杀意,被他硬生生的压了下去,陈惜面无表情的示意紧紧压住何广元的人,让他狠狠踹他几脚。
穆洐锡道“知道红镇吗?”
何广元眯眼看向他,眼里带着疑惑。
然后就是腹部被踹了好几脚,笑声戛然而止,紧接着是衣服在地上摩擦划过的声音,伴随一阵痛苦的哀嚎。
穆洐锡见他疑惑的表情便不想多说。
赵熙雯上前走在蜷缩在地上捂着肚子的人面前,眼里闪着锐利,淡淡道“何总应该认识卫策吧,你怎么收买他的?。”
卫策就是那个只有一只手,断了腿的人。
卫策作为他们队之一,也是那洪水中幸存下来的孤儿,他们一起经历风雪,残暴血腥,并肩作战,也是最不可能背叛他们的伙伴。
何广元抬起痛到变形的脸,眼里满是讥讽“我说了朝他们勾勾手就爬过来了,有趣的很,不过是让他享受了片刻的亲情,雇了几个演员罢了,再耍些手段,他就甘愿为我卖命。”
“真是卑贱啊,呵呵!”
赵熙雯阴沉的看着他,冷笑道“你不是想知道我们是怎么查出你那隐秘事的吗?”
何广元勉强撑起身子,乱长的头发遮住半张脸,带有污秽和血迹,只看见一双眼紧紧盯着他。
“他们,后来都是我们的人。”
说完后几人便离开了,只留下何广元一脸的震惊和愕然,在冷风中凌乱着。
穆洐锡奔波于各类项目,时而出席活动,陈惜还在调查卫策一事,只觉事情没那么简单,他们各忙各的事,在忙碌的一天中夜色深后回到他们三人温馨的别墅里。
一个月很快就过去,五月初旬。
别墅内。
诺大的客厅里只有两人,他们靠坐在沙发上,手里摆着自己的东西。
不一会儿,厨房就传来菜香味,穆洐锡在厨房里忙碌着,蓝色的围裙挂在身上,没有了白天狠厉无情的样子,此时留下的只有温情。
陈惜趟在沙发上,手上玩着柄飞刀,来回抛着。
赵熙雯抱着电脑噼里啪啦的敲着字。
陈惜盯着被抛在上面的刀,清冷的声音响起“明天就该去红镇了吧。”
赵熙雯继续敲着字,“毕竟一年聚一次,大家也该见见面了。”
陈惜接过飞刀,慵懒的坐着,看向赵熙雯“听说郝忆妮在国外,不一定能赶的到,本来我也想着不去的。”
“小心柏洛直接就找上你了”
“他这几天倒是清闲,专门给我发消息,烦。”
赵熙雯合上电脑,看向她“那是该让王爷给他多找点事做了。”
陈惜淡淡笑了笑,随后笑容渐渐消失,恢复成往日冰冷的样子。
赵熙雯也无奈摇头,“也就他能给你找点乐趣了。”
说话间,穆洐锡已经端了菜到桌子上,他低头将盛好饭的碗放在餐桌上,走到沙发旁,问道“陈惜,洗手没。”
这好像在问三岁小孩。
蓝色的围裙衬着他越发温柔,眼帘淡淡的垂着,这在他们眼里很常见,他负责做饭,他们就坐在沙发上等着。
陈惜站起身,点点头“哥,吃饭了吗?”说着去看了眼桌上,菜都摆齐了,什么都准备好了。
穆洐锡拿走她手上的刀,“你们先吃,我再热个汤。”
赵熙雯已经毫不客气的吃了起来,完全不想往这边看,虽然有时候穆洐锡严厉不已,但有时也会温柔关切的询问,虽然说话总是冷冰冰的,但后者好了许多。
陈惜现在20岁,是他们这些人中最小的一个,大多数人都比她大四、五岁,所以大家都会更加照顾她,该严厉的严厉,该宠的宠。
三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,在外人看来,他们都没什么表情,都挺高冷的,是不爱说话的性格,但只有他们几个在时,就有着说不完的话题。
赵熙雯往陈惜碗里夹了块糖醋排骨,淡淡道“明天我和王爷要去公司开个会,会议时间可能有点久,晚上的时候你先去红镇。”
陈惜“嗯”了声,把排骨给吃掉了。
穆洐锡边看手机边吃着饭,指腹在屏幕上滑动着。
“柏洛倒挺闲,群里就他在说话。”
“对啊,现在谁不是忙着最后的事为明天做准备,每年就他这样。”
赵熙雯无奈道。
穆洐锡给陈惜夹了块鸡肉胸丁,自己又吃了一块。
陈惜道“哥,三区那里……”
穆洐锡道“那里你不用管,他们爱耍阴谋,那就陪他们耍,这事交给熙雯就行。”
“但我想试试,我……”
“小惜,听王爷的”赵熙雯制止还想说些什么的陈惜。
“陈惜,你是忘了两年前的事吗?穆洐锡沉着脸,声音带有寒意。
从鬼门关爬回来的那次。
“哥”
陈惜轻声喊了句,而后抿了抿唇。
穆洐锡不再理她,“郝忆妮明天赶的到,她和张宁一起来。”
“张宁怎么会和她一起来,他不是喜欢一个人吗?”赵熙雯疑惑道。
陈惜道“是郝忆妮威胁他的。”
“……”赵熙雯。
两人继续说着话。
穆洐锡不再多言,盛了一碗汤后,用勺子搅拌散热,低头抿了一口,动作优雅,下颚线流利清晰。
他不动声色的揉了揉左手腕,他的手腕上有一条很深的疤痕,就像一条蛇似的屈盘在上面,给他留下了永久的伤,触目惊心。
他的隐疾复发了,可能是拿手机拿太久了吧,但他不喜欢吃药,大多时候都是忍着的。
陈惜和赵熙雯同时看向他,赵熙雯道“隐疾复发了?”
穆洐锡毫不在意道“没事。”
陈惜将几片药塞在他手里,她皱着眉,心脏抽动着,面色有点难看。
“哥,吃药。”
穆洐锡看了她一眼,也不说什么,拿过她手里的药和水,合着水吞掉了。
穆洐锡的伤是因为她受的,因为她,他要受这个苦,也是因为她,穆洐锡不能再做自己喜欢的事,虽然大家从没有怪罪,但陈惜心里并不好受。
……
一夜无梦。
作者:这篇是短篇小说,上一个作品没时间更了,但大家可以看看这篇,已经存稿了😚😚
谢谢~