你蹲在美术楼前的梧桐树下捡画具时，深刻怀疑自己今天犯了“水逆”——刚从打印店取回来的素描稿被风吹得漫天飞，最喜欢的狼毫笔滚进了排水沟，现在连装颜料的铁盒子都摔得开了花，钛白颜料蹭在白球鞋上，像块化不掉的奶油。
“需要帮忙吗？”
一道清冽的男声从头顶传来，你抬头的瞬间，正好看见对方怀里抱着的金属支架“哐当”砸在地上，零件撒了一地。那是个穿白大褂的男生，大褂下摆沾着可疑的淡蓝色污渍，鼻梁上架着副黑框眼镜，镜片后的眼睛瞪得溜圆，像被吓到的仓鼠。
“小心！”你眼疾手快扶住他即将歪倒的实验箱，里面的烧杯试管发出清脆的碰撞声，“你这是刚从爆炸现场出来？”
男生耳尖一红，蹲下身捡零件的动作都透着慌乱：“不是爆炸，是电解水实验漏液了。”他指尖捏着个小螺丝，指腹沾着点银灰色粉末，“我叫肖俊，物理系大三的。”
你看着他白大褂上的蓝渍，突然笑出声：“美术系大二，你可以叫我……那个颜料没沾到你手上吧？那是永久颜料，洗不掉的。”
肖俊猛地缩回手，对着指尖反复端详，耳朵红得更厉害了：“完了，下午还要做精密测量实验。”他顿了顿，突然从实验箱侧袋里掏出袋牛肉干，“这个赔你，我妈寄的，超好吃。”
你看着那袋印着“手撕牛肉”的包装袋，突然想起室友说的物理系“实验狂人”传说——据说有人为了守数据三天没出实验室，还有人把女朋友送的巧克力当隔热垫。眼前这位大概就是其中翘楚，道歉都带着理科生的实在。
“不用赔，”你把捡好的画笔递给他一支，“帮我捡画纸就行，风把它们吹到那边草坪了。”
那天下午，物理系的“实验狂人”和美术系的“倒霉蛋”蹲在草坪上捡东西，成了校园里一道奇特的风景。肖俊捡一张就对着阳光看半天，最后还一本正经地说：“你的素描光影比例有问题，这里的明暗交界线应该再偏左0.5厘米，符合漫反射定律。”
你差点把颜料盒扣他头上：“大哥，这是艺术创作，不是光学实验！”
他却从口袋里摸出个笔记本，飞快画了条曲线：“你看，根据朗伯定律，光线入射角越大，反射光强度越小，这里的阴影应该更浅……”他抬头时对上你无语的眼神，突然闭了嘴，耳尖又开始发红，“我是不是话太多了？”
“是有点，但比我们专业课老师有意思。”你接过他递来的最后一张画纸，上面还沾着根草叶，“谢了，牛肉干分你一半，算咨询费。”
那之后，你总能在校园里偶遇肖俊。有时是他抱着实验箱狂奔去实验室，白大褂像披风一样飘起来；有时是他蹲在操场边看蚂蚁，手里还拿着个测温度的传感器；最离谱的一次，你在图书馆撞见他对着台灯发呆，面前摊着本《量子力学》，旁边却放着本《绘画色彩基础》。
“你看这个干嘛？”你戳了戳那本色彩书。
肖俊推了推眼镜，认真得有点可爱：“想知道你说的‘冷暖色调’是不是和黑体辐射有关。”他翻到某一页，上面画满了公式，“比如红色波长620-750纳米，对应温度较低的黑体辐射，所以叫暖色？”
你盯着那些天书一样的公式，突然觉得理科生的浪漫有点费脑子：“算……算是吧。对了，上次你说的漫反射，我改了素描，老师还夸了。”
他眼睛瞬间亮了，像点亮了两盏小灯泡：“真的吗？能给我看看吗？我可以用软件模拟光影效果，更精准。”
那天你在图书馆陪他待到闭馆，他用笔记本电脑给你演示光影模拟程序，你给他讲莫奈的光影魔术。临走时他突然塞给你个小盒子，里面是个用金属丝弯成的小画架，做工精致，还刻着个小小的公式。
“这是？”
“根据力矩平衡原理做的，放桌上不会倒，”他挠挠头，“你上次说画架总歪。”
你捏着那个冰凉的金属画架，突然觉得心里暖暖的。回去后你把它摆在宿舍桌上，室友凑过来看：“这玩意儿一看就是理科男送的，浪漫都带着公式味儿。”
你们的关系在“互相折磨”中飞速升温。他会陪你去美术馆看展，对着抽象画分析“色彩的波长组合”；你会陪他去实验室等数据，在他皱眉时递上一瓶冰可乐。有次他做实验到深夜，你带了份炒饭去送他，看着他狼吞虎咽的样子，突然发现他睫毛很长，低头时会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。
“你不吃吗？”他嘴里塞满饭，含糊不清地问。
“我吃过了，”你看着他嘴角沾着的米粒，忍不住笑，“肖同学，你嘴角有‘量子纠缠’的痕迹。”
他愣了一下，下意识擦了擦嘴，反应过来后耳尖发红：“别学我说话。对了，下周有物理文化节，有个趣味实验表演，要不要来看？”
你本来想拒绝，却被他期待的眼神打败：“行，但你别让我上台做实验，我怕把实验室炸了。”
物理文化节那天，你差点笑岔气。肖俊和队友表演“液氮冰淇淋”，结果液氮倒多了，白雾差点把他整个人埋了。下台后他顶着一头有点凌乱的头发找你，手里拿着个冰淇淋：“刚做的，没糊，尝尝。”
你咬了一口，冰凉甜润的味道在嘴里化开：“好吃！比甜品店的还好吃。”
他眼睛弯成了月牙：“这是利用液氮的低温特性，快速凝固奶油，口感更细腻。”他顿了顿，突然拿出手机，“对了，我用你的画做了个动态光影效果，你看。”
手机屏幕上，你画的梧桐叶在虚拟光影下缓缓转动，叶脉清晰，光影流转，比原画更添了几分灵动。你抬头看他，正好对上他温柔的眼神，阳光透过树叶落在他脸上，睫毛的影子轻轻晃动。
“肖俊，你是不是喜欢我？”你脱口而出，说完就想咬掉自己的舌头。
他脸瞬间红透，耳朵像要烧起来，说话都结巴了：“是……是啊。我以为我表现得很明显了，给你修画架，帮你模拟光影，还……还查了很多绘画知识。”他从口袋里摸出个小吊坠，是用实验剩下的透明晶体做的，里面嵌着片小小的干花，“这个是石英晶体，硬度很高，不会坏。我查了，干花象征……象征长久。”
你接过那个冰凉的吊坠，突然笑出声：“肖俊，你表白都带着实验报告的严谨性吗？”
他更紧张了，手都攥成了拳头：“我是不是搞砸了？我可以再准备……”
你踮起脚尖，轻轻碰了下他的脸颊，软乎乎的，像你画里的棉花糖：“没有，我很喜欢。还有，我也喜欢你，公式味儿的浪漫我收下了。”
他愣住了，半天没反应过来，直到你把冰淇淋塞给他，才傻乎乎地笑起来。阳光正好，微风不燥，他手里的冰淇淋在慢慢融化，你的心跳得像他实验室里的振荡器，而你们的故事，才刚刚开始。
后来你们成了校园里最“不搭”的情侣。他会在你画速写时蹲在旁边递纸巾，嘴里念叨着“这里的光影角度不对”；你会在他写实验报告时帮他画图表，吐槽他的字“比公式还难认”。有次他帮你修好了摔断的画笔，你给他画了张Q版肖像，画里的他戴着眼镜，怀里抱着个小画架，旁边写着一行小字：“我的专属光影工程师”。
他把那张画贴在实验箱上，逢人就炫耀：“我女朋友画的，比我的实验数据还珍贵。”
室友问你：“你俩一个天天和公式打交道，一个天天和颜料打交道，不累吗？”
你看着肖俊发来的消息，他说用编程做了个你的专属调色盘程序，附带光影模拟功能，突然笑了。累吗？好像从来没有。因为最好的爱情，大概就是他用公式给你算光影，你用颜料给他画世界，在鸡飞狗跳的日常里，把彼此的世界都变得更有趣。
就像肖俊说的：“我们的相遇就像量子纠缠，一旦有了关联，就再也分不开了。”
你虽然听不懂，但看着他认真的眼神，还是忍不住点头。
毕竟，谁能拒绝一个把浪漫都藏在公式里的理科男呢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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