监控室里的空气随着聊天记录的曝光变得紧绷,凛冬指尖捏着打印纸的边角,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“事成之后再给你五万”那行字,眼神冷得像淬了冰:“这不是简单的雇佣,是蓄意谋杀。”
清夏将打印纸对折塞进衣兜,起身时椅腿在地面划出一道短促的声响:“我去审她。”他推门走进走廊,冰冷的瓷砖让脚步都变得沉重——从庄园佣人的证词到米尤娜办公室的凌乱,再到此刻铁证般的聊天记录,所有线索都像藤蔓一样缠绕向这个女人,可他总觉得,这藤蔓背后还藏着更粗的枝干。
审讯室里的白炽灯亮得刺眼,米尤娜的头发已经有些凌乱,双手在桌下紧紧绞着衣角。听到开门声,她猛地抬头,看到清夏走进来的瞬间,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,随即又强装镇定地别过脸:“我都说了,我没做过,你们别想屈打成招。”
清夏没急着说话,他拉过椅子坐在米尤娜对面,从手机里调出聊天记录的照片,推到她面前的桌面上:“前天晚上十点,有个陌生男人给你送了黑色袋子,这个时间点,正好是你和‘神秘人’约定好‘收尾’的时间吧?”
米尤娜的目光刚触到屏幕,身体就控制不住地抖了一下,她慌忙伸手想把手机推开,却被清夏按住手腕。那只手的温度很低,力道却稳得让她无法挣脱,她看着清夏的眼睛——那双总是带着几分温和的眼睛此刻满是锐利,像能看穿她所有的伪装。
“我……我不认识什么神秘人。”米尤娜的声音开始发颤,尾音里带着明显的哭腔,“这聊天记录是假的,是你们伪造的!”
“伪造?”清夏松开手,从衣兜里掏出另一份文件,是银行流水单,“你上周三给一个匿名账户转了五万块,转账备注写的是‘货款’,可这个账户的持有人,半年内没有任何商业交易记录。巧合的是,这个账户昨天凌晨在霓虹市的一家银行取走了三万块现金——你让他‘完成任务后立刻去霓虹市’,就是为了让他用这笔钱跑路,对吧?”
最后一句话像重锤砸在米尤娜心上,她的肩膀瞬间垮了下来,眼泪终于忍不住砸在桌面上,晕开一小片水渍。她双手捂住脸,指缝里传出断断续续的呜咽:“我就是恨她……凭什么她生来就是奥古家的小姐,要什么有什么?”
清夏没有打断她,只是静静等着。审讯室里只剩下米尤娜的哭声,过了好一会儿,她才放下手,眼睛红肿得像核桃:“芬兰妮母亲去世后,温斯顿先生变得很消沉,我每天陪在他身边处理工作,给他煮咖啡、整理书房……我以为只要我够努力,他总会看到我。”
她的声音渐渐变得哽咽,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桌面的木纹:“可芬兰妮回来后,一切都变了。她看出我对温斯顿先生的心思,以前她对庄园里的佣人都和和气气的,对我却处处针对——我给温斯顿先生准备的早餐,她会故意打翻;我熬夜整理的文件,她会说格式不对让我重写;甚至温斯顿先生给我安排的工作,她都要插一手说我做得不好。”
“所以你就雇人杀了她?”清夏追问,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怀疑——如果只是单纯的职场针对,似乎还不足以让米尤娜走上谋杀的路。
米尤娜猛地摇头,眼泪又涌了出来:“我没有想杀她!我只是想让她害怕,让她知道我不是好欺负的!”她的情绪变得激动,双手在胸前比划着,“那个神秘人说他有办法让芬兰妮‘收敛一点’,我才给了他钱……我真的不知道他会杀人啊!”
“神秘人是谁?”清夏抓住关键问题,身体微微前倾,“他叫什么名字?住在哪里?”
米尤娜的嘴唇动了动,眼神里闪过一丝犹豫,最终还是咬了咬牙:“他叫苏里萨吉克,是苏里家族的少爷。我也是偶然认识他的,知道他一直在追求芬兰妮,可芬兰妮一直没答应……我当时想,他肯定也恨芬兰妮,就找了他帮忙。”
“苏里萨吉克?”清夏心里咯噔一下——苏里家族在本市是出了名的富豪家族,主营珠宝生意,行事一向低调却极具影响力。他立刻掏出手机给凛冬发了消息,指尖在屏幕上敲击时,又追问了一句:“你和他约定好怎么‘吓唬’芬兰妮?还有,他一个富家少爷怎么会收你的钱?”
“他说会约芬兰妮出来,假装要和她谈谈,让她以后别再针对我。但他为什么会收钱,我也不知道他…”米尤娜的声音越来越小,“我给了他芬兰妮的行程表,还跟他说只要她服软就行,……可我真的没让他杀人。”
清夏还想再问,手机突然震动起来,是凛冬发来的消息:“雷光查到萨吉克的住址,苏里庄园在西郊,我已经让春雨集合警员,我们现在过去。”
他起身看了米尤娜一眼,语气恢复了之前的平静:“如果你说的是真的,那萨吉克就是唯一的突破口。但如果让我们发现你撒谎,后果你清楚。”说完,他转身走出审讯室,刚关上门就撞上了匆匆赶来的春雨。
“夏哥,凛队让我们五分钟后出发去苏里庄园。”春雨手里拿着警员名单,脸上带着几分急切,“刚才秋姐给我发消息,说在芬兰妮遗体的指甲缝里发现了不明粉末,正在加急化验,让我们留意和苏里萨吉克接触时,有没有人身上沾着类似的东西。”
清夏点头,接过名单快速扫了一眼:“让队员都带上防刺服,苏里家族的保镖不好对付。”他想起之前调查到的苏里家族背景——据说家族里有专门的安保团队,成员大多战斗力都不好办。
十五分钟后,三辆警车在西郊的公路上疾驰。雨已经停了,天边泛起一层淡淡的鱼肚白,路边的树木还挂着水珠,在晨光里折射出细碎的光芒。春雨坐在副驾驶座上,手里捏着萨吉克的资料:“二十二岁,苏里家族独子,三个月前开始追求芬兰妮,送过三次礼物,都是价值不菲的珠宝,不过芬兰妮都让佣人退回去了。”
“退还礼物?”清夏皱了皱眉,“那他为什么会同意帮米尤娜吓唬芬兰妮?仅仅是因为被拒绝的怨恨?”
“可能还有家族压力吧。”开车的警员插了一句,“我之前听局里的老同事说,苏里家族最近在和奥古集团谈合作,要是能和奥古家联姻,对他们的生意有很大帮助。芬兰妮拒绝他,说不定他还收到他父亲或者是母亲给的压力呢…”
清夏没再说话,只是看向窗外——苏里庄园越来越近,那栋白色的欧式建筑矗立在绿树掩映中,大门前站着四个穿着黑色西装的保镖,手里握着橡胶棍,眼神警惕地盯着驶来的警车。
车子刚停下,保镖就快步走了过来,其中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敲了敲车窗:“这里是苏里私人庄园,无关人员禁止入内。”
凛冬推开车门下车,掏出警官证:“刑警队,找苏里萨吉克配合调查奥古芬兰妮被害案,请让他出来。”
保镖的目光在警官证上扫了一圈,脸色没有丝毫变化:“我们少爷不在家,你们请回吧。”
“不在家?”春雨从车上下来,语气带着几分冷意,“我们查过监控,他凌晨三点才从外面回来,现在应该还在庄园里。”
就在这时,庄园的大门突然打开,一个穿着白色休闲装的年轻男人走了出来,身后跟着十几个保镖。他留着一头棕色卷发,脸上带着几分桀骜不驯的神情,正是苏里萨吉克。看到警车,他嗤笑一声:“警察?我又没犯法,凭什么跟你们走?”
“没犯法?”清夏走到他面前,拿出手机里的消费记录——那是苏里萨吉克三个月前买珠宝的凭证,“你送芬兰妮的项链,她退回去后,你又托人转交给她,这期间你还多次给她发消息,言语里带有威胁意味,这些你要解释吗?”
萨吉克的脸色变了变,随即又仰起头:“我追求喜欢的女人,送礼物、发消息,这也算犯法?你们是不是没事干了?”他抬手一挥,身后的保镖立刻上前一步,形成一道人墙,将警员们挡在外面。
凛冬的眼神沉了下来,他活动了一下手腕,指节发出轻微的声响:“苏里萨吉克,我再问你一次,跟我们走还是不走?”
“不走!”萨吉克梗着脖子,“把他们给我赶走!”
话音刚落,一个保镖突然挥着橡胶棍朝凛冬打来。凛冬侧身躲开,反手抓住对方的手腕,用力一拧,只听“咔嚓”一声,保镖痛呼着松开了手。这一下像是点燃了导火索,其他保镖纷纷冲了上来,春雨和清夏立刻迎上去——春雨练过跆拳道,抬腿就踢中一个保镖的膝盖;清夏则借着身体的灵活度,避开攻击的同时,一拳砸在对方的胸口。
警员们也很快加入混战,庄园门口的空地上顿时一片混乱。萨吉克看着保镖一个个被打倒在地,脸色变得惨白,转身想跑,却被凛冬一把抓住后领。凛冬的力道极大,将他硬生生拽了回来,手臂勒住他的脖子,声音冷得像冰:“现在,还走不走?”
“放开我!你们放开我!”萨吉克拼命挣扎,手脚乱踢,“我妈不会放过你们的!”
就在这时,庄园里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,一个穿着紫色连衣裙的女人快步走了出来,她看起来四十多岁,妆容精致,身上戴着价值不菲的珠宝,正是苏里萨吉克的母亲——克洛雅。看到儿子被控制,她立刻尖叫起来:“你们干什么?放开我儿子!”
她冲到凛冬面前,伸手想推开他,却被清夏拦住:“克洛雅女士,我们怀疑萨吉克与奥古芬兰妮被害案有关,需要带他回警局配合调查。”
“配合调查?”克洛雅冷笑一声,从包里掏出手机,“我告诉你们,苏里家族在本市的影响力,不是你们一个刑警队能撼动的。没有法院的逮捕令,你们今天要是敢带走萨吉克,我立刻让我的律师起诉你们!”
清夏早有准备,他从衣兜里掏出两份文件,递给克洛雅:“这是苏里萨吉克给奥古芬兰妮送礼物的消费记录,还有他给芬兰妮发的威胁消息截图。另外,我们有证人看到,案发前一天,他曾约芬兰妮在市中心的咖啡馆见面——这些证据,足够让他跟我们走一趟了。”
克洛雅接过文件,手指快速翻看着,脸色越来越难看。苏里萨吉克趁机喊道:“妈!我没约她!是米尤娜让我这么说的!”
这句话让所有人都愣住了。清夏立刻追问:“米尤娜让你约芬兰妮?具体怎么回事?”
萨吉克喘着气,眼神里满是慌乱:“三天前,米尤娜找到我,说芬兰妮想跟我谈谈,让我周三晚上七点在咖啡馆等她。我以为她终于想通了,特意提前半小时就到了,可等了整整两个小时,她都没来。”他的声音越来越激动,“我第二天早上本来想打电话质问米尤娜怎么回事,结果就看到新闻说芬兰妮被杀了!我当时就慌了,怕被牵扯进去,才让保镖拦着你们的!”
(无cp向)清夏和凛冬对视一眼,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失望——好不容易找到的线索,竟然又断了。米尤娜说雇佣萨吉克吓唬芬兰妮,萨吉克却说自己是被米尤娜利用,这其中到底谁在撒谎?还是说,他们两个人都只是被别人推到台前的棋子?
克洛雅听到儿子的话,立刻抓住机会:“你们听到了吧?我儿子是被冤枉的!他根本没见过芬兰妮,怎么可能杀她?”她伸手想把苏里萨吉克拉过来,却被凛冬挡住。
“有没有见过,不是他说了算的。”凛冬的语气没有丝毫松动,“就算他没约到芬兰妮,也需要回警局做笔录,确认米尤娜的证词是否属实。”
“我不去!”萨吉克挣扎着,“我没做过,我为什么要去警局?”
“这不是你能决定的。”凛冬示意警员过来,“带他上车。”
克洛雅还想阻拦,却被清夏拦住:“克洛雅女士,如果你真的相信你儿子是无辜的,就应该让他配合调查,证明自己的清白。如果他一直抗拒,反而会让人怀疑他心里有鬼。”
这句话戳中了克洛雅的软肋,她看着被警员控制住的儿子,最终还是咬了咬牙,退到一边:“好,我让他跟你们走,但你们必须保证,不能冤枉他。如果你们敢动他一根手指头,我绝不会放过你们!”
警员们带着苏里萨吉克上了警车,凛冬和清夏也随后上车。车子发动时,清夏看着窗外渐渐远去的苏里庄园,心里满是疑惑——米尤娜和苏里萨吉克的说法相互矛盾,到底谁在撒谎?如果他们都没杀人,那真正的凶手又会是谁?
就在这时,春雨的手机突然响了,是秋果打来的。她接起电话,刚听了两句,脸色就变了,连忙把手机递给清夏:“夏哥,秋姐的检验报告出来了!”
清夏接过手机,里面传来秋果急促的声音:“清夏,芬兰妮指甲缝里的粉末化验出来了,是一种罕见的植物粉末——来自一种叫‘暗夜蔷薇’的花。这种花只在奥古庄园的温室里有种植,而且……”秋果顿了顿,声音里带着几分凝重,“这种粉末含有微量毒素,虽然不足以立刻致死,但如果和某种药物混合,就能在短时间内让人心脏骤停。”
“暗夜蔷薇?”清夏的心里猛地一震——奥古庄园的温室,只有奥古家族的人才能进入。难道说,真正的凶手,就在奥古家族内部?
他抬头看向凛冬,发现凛冬也正看着他,眼神里满是震惊。车子还在向前行驶,可两人的心思都已经飘回了奥古庄园——那座看似华丽的庄园里,到底还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?而芬兰妮的死,又和这些秘密有着怎样的关联?
“立刻联系温斯顿。”凛冬突然开口,声音打破了车厢里的沉默,“我们需要重新调查奥古庄园的温室,还有……奥古家族所有人在案发当天的行踪。”
清夏点头,立刻拨通了温斯顿的电话。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通,里面传来奥古温斯顿疲惫的声音:“清夏警官?有什么事吗?”
“温斯顿先生,我们需要再次进入奥古庄园,调查温室里的‘暗夜蔷薇’。”清夏的声音尽量保持平静,“另外,我们还需要了解,案发当天,奥古家族的所有人都在做什么。”
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,随即传来温斯顿惊讶的声音:“暗夜蔷薇?你们怎么知道这种花?”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,“那是我妻子生前最喜欢的花,只有温室里有种植,平时很少有人去那里。”
“我们在芬兰妮的遗体上发现了这种花的粉末。”清夏直接说出关键信息,“这种粉末含有毒素,可能和芬兰妮的死有关。”
电话那头的呼吸声突然变得急促,过了好一会儿,温斯顿才缓缓开口:“好,我现在就在庄园,你们过来吧。不过……”他顿了顿,声音里带着几分犹豫,“我妹妹奥古莉亚昨天从国外回来了,她现在也在庄园里,你们调查的时候,能不能……别太惊动她?她的身体不太好。”
清夏皱了皱眉——温斯顿之前从未提过他有个妹妹,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说起?他没有多问,只是应道:“我们会注意的,我们现在就过去。”
挂断电话,清夏把奥古温斯顿的话告诉了凛冬。凛冬的手指在膝盖上轻轻敲击着,眼神深邃:“这个奥古莉亚,很可能也是一个关键人物。”
车子调转方向,朝着奥古庄园的方向驶去。窗外的晨光越来越亮,将公路两旁的树木染成金色,可车厢里的气氛却越来越沉重——从奥古米尤娜到杰森·琼斯,再到苏里萨吉克,再到突然出现的奥古莉亚,线索像一团乱麻,刚理出一点头绪,就又被新的疑问缠绕。
春雨看着清夏紧绷的侧脸,轻声说道:“夏哥,会不会……温斯顿从一开始就知道些什么?他之前说芬兰妮和杰森没有矛盾,可我们在杰森的公寓里看到的日志,明明记录着他们感情很好;现在又突然冒出一个妹妹,他之前却只字未提。”
清夏没有回答,只是看向窗外——奥古庄园的轮廓已经出现在远处,那座红色的建筑在晨光里显得格外肃穆,像一座巨大的迷宫,而他们,才刚刚踏入迷宫的入口。
车子驶进庄园大门时,温斯顿正站在别墅门口等待。他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,头发梳理得很整齐,可眼底的疲惫却藏不住。看到警车停下,他快步走过来,脸色凝重:“清警官,您来了…”
“进去说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