荆棘之梦的宁静并未持续太久。被安迷修小心安置在柔软苔藓上的嘉德罗娜,身体突然被一层柔和的白色光晕笼罩。那光芒并不刺眼,却带着一种回归本源的悸动。
在众人惊愕的目光注视下,她的身形在光芒中迅速缩小、变化。华丽的蓝色礼裙如同幻影般消散,取而代之的是一身如同上好粉琉璃般晶莹润泽的绒毛,在空间柔和的光线下流转着细腻的光泽。她的四肢变成了毛茸茸的、爪垫呈雪白色的兽爪,小巧玲珑,只有成人巴掌大小。那对标志性的雪白垂耳似乎也变得更为蓬松,软软地搭在粉色的绒毛上。此刻的她,蜷缩在安迷修的外套上,俨然变成了一只惹人怜爱的、仿佛琉璃与初雪雕琢而成的垂耳兔幼兽,呼吸微弱,粉金色的眼眸紧闭,陷入了深度的自我修复性沉睡。
金“这是……?”
金瞪大了眼睛,下意识地放轻了声音,生怕惊扰到那只小小的生灵。
安迷修碧色的眼眸中充满了震惊与难以言喻的心疼。他单膝跪地,动作比之前更加轻柔,几乎不敢触碰那看起来脆弱无比的小小身躯。他能感觉到,她只是消耗过度,生命气息平稳,但这副回归原型的模样,直观地昭示着她为了带他们脱离险境,付出了何等巨大的代价。骑士的心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,守护的信念在此刻变得无比具体——他要保护好这只小小的、脆弱的兔子。
雷狮“啧。”
雷狮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咂舌声,紫色的瞳孔微微收缩。他居高临下地看着那只蜷缩着的粉色幼兽,与他记忆中那个时而柔弱、时而倔强、甚至能召唤灵体打开空间的皇女形象形成了巨大反差。这种极致的脆弱感,非但没有让他失去兴趣,反而像是一只无形的手,轻轻拨动了他内心深处某根不常被触及的弦。他下意识地向前迈了半步,却又停住,只是环抱双臂,目光沉沉地锁定在那小小的身影上,不知在思索什么。
格瑞不知何时也睁开了眼睛,冰冷的紫色眼眸落在幼兽形态的嘉德罗娜身上,闪过一丝极淡的、几乎无法察觉的波动。他依旧沉默,但握着烈斩的手,指节微微放松了些许。
卡米尔冷静地推了推眼镜,低声分析:
卡米尔“能量彻底内敛,形态回归最初的本源,是过度透支后的自我保护机制。看来这个空间对她的恢复有极大益处。”
佩利好奇地凑近,巨大的身形与小小的幼兽形成鲜明对比,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根手指,似乎想戳一戳那看起来软乎乎的绒毛,却被帕洛斯笑着拉住:
帕洛斯“佩利,小心点,她现在可经不起你一巴掌。”
紫堂幻也担忧地看着,小声说:
紫堂幻“嘉德罗娜小姐……一定会没事的。”
灵体薇薇安的身影再次凝聚,她看着变回原型的嘉德罗娜,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与更深的心疼。她飘近一些,伸出由藤蔓构成的手,轻轻拂过幼兽周身,感受着她平稳但缓慢恢复的能量流。
薇薇安“灵主力量消耗太大,触及了本源。”
薇薇安清冷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,“在这里,她能得到最好的滋养,但恢复需要时间。在此期间,就麻烦诸位……照看一二了。”她的目光扫过安迷修、雷狮等人,带着审视与一丝不易察觉的请求。尽管不信任这些外人,但此刻灵主需要安稳的环境。
安迷修郑重地点了点头:
安迷修“请放心,只要在下还有一口气在,绝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嘉德罗娜小姐。”他的承诺,不仅是对薇薇安,更是对自己立下的誓言。
雷狮轻哼一声,没有表态,但也没有离开,反而在附近找了块表面光滑的巨石,随意地坐了下来,一副打算在此逗留的模样。格瑞也重新闭上了眼睛,但感知却始终笼罩着这片区域。
小小的、陷入沉睡的琉璃幼兽,无形中成了这片奇妙梦土临时的中心。不同的目光汇聚在她身上——有关切,有探究,有复杂的占有欲,也有冰冷的守护。
安迷修始终守在最近的地方,如同最忠诚的骑士,时刻关注着她的呼吸起伏。金和紫堂幻也安静地坐在不远处,不敢大声喧哗。佩利被帕洛斯拉到一边去“探索”这个空间,卡米尔则继续着他的观察与分析。雷狮看似慵懒,但那偶尔瞥过来的眼神,却锐利依旧。
时间在荆棘之梦中缓缓流逝。不知过了多久,或许是空间内浓郁生命能量的滋养起了效果,那只粉琉璃般的幼兽无意识地动了动,小小的鼻尖微微耸了耸,似乎在睡梦中寻找更舒适的位置,毛茸茸的尾巴球也轻轻晃了一下。
这细微的动作,瞬间吸引了所有明里暗里的注意力。
安迷修身体微微前倾,屏住呼吸。
雷狮敲击巨石的手指停顿下来。
就连闭目养神的格瑞,睫毛也几不可查地颤动了一下。
在这片由她心象所化的庇护所里,关于这只特殊“幼兽”的守护与等待,才刚刚开始。而她醒来后,又将如何面对这一切,面对这些知晓了她更多秘密的、关系复杂的“守护者”们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