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昼的光线落在校舍,牆壁上映照出冷硬的反光。
经历连续几晚的不安与诡谲,我反而在这片日光下感觉到一丝僵硬的陌生。
太安静了。
操场无人,教学楼走廊空旷,像是一个等待揭幕的舞台。
祝盟抱着一叠从旧仓库里翻出的资料,脚步沉重。
阮澜烛则在前头快步走着,像是怕自己一停下,真相就会再次陷入泥沼。
我在中间,双手按住笔记本,脑中回放昨夜那些未解的声音。
我所以,这些就是你们要给我看的东西?
我率先打破沉默。
祝盟冷哼一声,拍了拍怀里的档案:
阮澜烛别急着挑剔。这里面有些名字,你一定会感兴趣。
阮澜烛也可能让我们更混乱。不过,至少是个起点。
我们在一间空着的教职员休息室里坐下。
窗帘半拉,灰尘在阳光里飞舞,像细小的记忆。
祝盟将档案摊开在桌上。最上面是一张被压得起皱的表格,右下角赫然盖着「严」字的红印。
我退学申请?
我皱起眉。
阮澜烛不,只是一个名义。
祝盟用指尖敲着那几个字,
阮澜烛理由只有四个字:影响校风。
我这麽含糊?
阮澜烛含糊才安全。
他低声道,
阮澜烛如果真写明理由,整个校方就要跟着承担。
我盯着那份文件,脑海里浮现出一个模糊身影:那个总是低着头、不善言辞的学生。
我……所以,这个人被赶走了?
阮澜烛不只是赶走。
阮澜烛她被孤立,被逼到无路可退。
说罢,他又从档案堆里抽出一张揉皱的纸条。
上面只留下颤抖的几行字:
"我不想这样,但他们逼我。"
我愣住了。
我逼?谁逼她?
我同侪?老师?还是……那个组织?
祝盟冷冷一笑:
阮澜烛也许全部都是。
我感到喉头发乾。
这张纸条的字迹潦草,像是急切间写下。
它既是求救,也是最后的证明。
为了压抑情绪,我伸手去翻下一份资料。
那是一叠泛黄的照片。第一张,是一名高大男生的身影——比赛场上,他的额头有擦伤,却依旧举起胜利手势。
第二张,他和那个学生站在一起,眼神坚毅,彷彿在说"我会保护妳"。
然而,在另一份比赛证明上,"冠军"两字被墨笔粗暴地划掉。
我为什麽要抹去?
阮澜烛因为他不该站出来。
祝盟盯着照片,目光森冷
阮澜烛他替那个人抗争,却换来被校方、甚至更高层彻底压制。
阮澜烛你看,档案室里有完整的奖状,但展示柜里一张都没有。不是遗失,是被有意识地抹掉。
空气里浮动着一种压迫感。
我用笔在笔记本上写下关键字:退学、逼迫、抹消。
我所以,两个人,一个被逼走,一个被压下。这就是他们的结局?
阮澜烛别急着下定论。
他敲了敲桌子,
阮澜烛这些怪谈、那些所谓的"七大不可思议"……我越来越觉得,它们不是单纯的流言。
我你是说?
阮澜烛是死者的投影。
他目光凌厉,
阮澜烛他们的怨念,化成了传说,留在校园里。
我据严主任说,这些谣言,本来就是活人编造出来,拿来掩盖真相的。
我但谣言能存活这麽久,不就是因为背后有事实支撑?
阮澜烛或许两者兼有:有人死去不甘心,有人活着却竭力掩盖。
两人沉默了。
片刻后,祝盟拉出最后一份资料。
那是一段残缺的会议纪录,墨迹早已模糊,但仍能辨认出几行字:
"……决议:为维护校誉,将此案归类为退学,不得对外声张。"
我屏住呼吸,心脏一下一下撞击胸腔。
阮澜烛这不只是校方自保,这是共犯结构。
阮澜烛有人下令,要牺牲掉他们。
我缓缓合上档案,声音却因压抑而颤抖:
我如果真是这样……那些死去的人,到现在都还没有放下吧。
阳光洒落在桌上,档案纸张闪着刺眼的白。
那一瞬间,我竟觉得它比夜晚更冰冷。
我们谁都没有再说话,只剩下空调嗡鸣与窗外蝉声。
可我心里明白,这只是白天的片刻喘息。
夜幕一降,所有被掩埋的东西,还会再次浮上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