番外:无心·尘外观尘
寒山寺的钟声悠远,涤荡着山间的云雾,也涤荡着人心杂念。古松下,一袭白色僧袍的无心(叶安世)静坐蒲团之上,双眸微阖,面容平和,仿佛已入禅定,与周遭天地融为一体。
光幕之事,波澜壮阔,牵扯爱恨情仇,王朝更迭,宗门秘辛,于他而言,却如同观一场盛大而悲怆的皮影戏。戏中人物挣扎哭喊,戏外观者,心湖虽起微澜,终归平静。
他曾是戏中人。天外天的少主,魔教东征的导火索之一,叶鼎之与易文君之子。这身份曾带给他无尽纷扰与宿命的重压。
如今,他只是寒山寺的无心。万般缘法,皆如流水;诸相非相,皆是虚妄。
【心念微动,如蜻蜓点水:】
光幕中那位名为叶冰裳,亦或易蕙宁的女子…其一生际遇之惨烈,心性之坚韧,确令人动容。
叶家之恶,如修罗场,贪嗔痴慢疑五毒俱全,最终焚于自身孽火,正是因果循环,报应不爽。
萧凛之惑,沉溺情爱妄念,言行不一,自陷枷锁,终招致恶果,可谓“情深不寿,强极则辱”。
易文君…他那名义上的母亲,一生追逐虚妄自由与情爱,看似洒脱,实则从未看清本心,负人负己,徒留满地狼藉,亦是可怜可叹。
易卜之执,宗门之念如巨石压心,算计至亲,终被反噬,宗门凋零,恰是“我执”深重之果。
明德帝之悔,帝王情深,然时机错位,弥补不及,终究镜花水月,徒增遗憾,是“求不得”之苦。
萧羽之狂,身陷身份迷障,恨意遮眼,一步错,步步错,最终作茧自缚,是“怨憎会”之困。
萧琏之守,以忠孝承母志,护佑一方,得善果,是“爱别离”后的一种解脱与放下。
众生皆苦,各有其业。
至于他自己…
他与那女子,命运似有细微交集之线(皆与叶家、易文君有关),却如同风中蛛丝,微弱近乎于无。她是北离贵妃,他是天外天少主;她长眠于深宫冰棺,他行走于江湖山野。红尘万丈,各自浮沉。
他未曾施恩于她,亦未曾加害于她。于她浩渺悲辛的一生而言,他无心,只是一个彻底的、无关的旁观者。
一丝极淡的、并非针对个人的怜悯之心,于他佛前悄然升起,随即又化入更广阔的、对众生皆苦的了悟之中。
他缓缓睁开眼,眸光清澈平静,倒映着远山青空。指尖拈起一枚飘落的松针,唇角泛起一丝悲悯而通透的浅笑。
“一切有为法,如梦幻泡影,如露亦如电,应作如是观。”
他所经历的爱恨情仇,是尘缘。
光幕所展现的悲欢离合,是尘缘。
那女子凄苦辗转的一生,亦是尘缘。
尘缘纷扰,缠缚世人。然于觉悟者而言,观尘而不染尘,知苦而不溺苦。
他起身,白袍拂过青石,不染微尘。钟声再响,悠长绵延,仿佛能渡尽一切苦厄。
他缓步向山下走去,背影逍遥依旧。
世间已无叶安世,唯有寒山寺无心。
尘外观尘,心无所住。
(番外终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