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欢而散

他听到那些话时，眉梢微微颤了一下，心里像被什么钝物轻轻撞了一下，闷闷地疼。可你还未等他反应过来，就已经转身进了房间，门在你身后轻轻合上，发出一声几乎不可闻的咔哒声。他愣在原地，嘴张了张，却没来得及挤出一个字。你的意思到底是什么？是说以后如果有了别人，要三个人一起生活吗？还是……只要他一个？他心里乱成一团，不敢多想，害怕自己太过自作多情，最终却落得被你彻底抛下的结局。

那次不欢而散之后，你们之间的沟通变得稀少而疏离。他在忙着复习考试，每天不是窝在房间里背单词，就是和同学约着去图书馆，连个影子都看不到。而你的生活也被一个接一个的项目填满，忙得连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，更别提去关注他的近况。你想着，等这阵子忙完，一定要找他好好谈谈。可时间却不等人。

当你终于从繁忙中抽出身来，敲开他的房门时，他只是淡淡地抬头看了你一眼，语气冷淡：“我在复习，没时间。”可你明明记得前几天，你路过客厅时，看到他正对着一个女同学笑得灿烂，那笑容明亮得能晃瞎人眼。怎么到了你面前，他就变得这样拒人于千里之外？

“你喜欢她吗，小力？”你试探性地问了一句，语气轻得像是怕惊扰到什么。

“……只是同学之间的情谊。”他低着头，手指无意识地翻动着书页，声音闷闷的。

“如果你喜欢她的话，可以等考试结束后再对她表明心意，我想，如果她对你也有意思的话，应该会同意的。好了，早点休息吧，不打扰你了。”你说完，转身准备离开。

“……真的会同意吗？”他的声音极轻，像是在自言自语。你没有听见，背影已经消失在了门口。

他站在那里，久久没有动弹。你刚才说的话还在他耳边回响，他忍不住想，如果考完试后，他鼓起勇气告诉你，他喜欢了你很久很久……你会是什么反应呢？他甚至已经开始期待那个画面了，嘴角不自觉地上扬。但随即，他又想到，如果你拒绝了他怎么办？他早就想好了对策——即使被拒绝，他也不会轻易放弃。毕竟，他可是个恶劣的人啊。

已经转身回房的你，自然不知道他站在那里发呆了多久，也不知道他心里转过了多少念头。你只是在关上门的一瞬间，心里突然涌上一阵异样的感觉，像是什么东西在轻轻扯着你的神经。你觉得这大概只是因为不舍吧——毕竟，这是你养了六年的孩子，人生中最关键的几年，都是你在陪着他走过的。只是最近太忙了，连见一面都难。

想到这里，你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——好像已经有很久没有陪他去做耳朵的复查了。半年前还信誓旦旦地说，过段时间要给他换一副更好的人工耳蜗。这也是为什么这半年你拼命工作的理由之一，甚至连和他见面的时间都被压缩得所剩无几。你想着，这个星期一定要带他去看看。

思绪渐渐飘远，你回想起当初为了买最便宜的助听器，省吃俭用了好几个月的日子。而现在，你终于有能力为他提供最好的设备了，光是想到这一点，你就忍不住感到欣慰。只要他能变得更好，你就觉得一切都值得了。

可现在的你，还无法清晰地认清自己的内心。你觉得对他的感情，不过是怜惜和责任感驱使的，想要把一切最好的都给他。你并不知道，这种情感还有另一种更为深刻的解释。

你太爱他了。因为爱是常觉亏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