距离

大学二年级的深秋，城市被一层薄霜笼罩。羽奈所在的设计系迎来了“全国大学生设计新锐赛”，这是业内极具分量的比赛，获奖作品甚至有机会投入量产。羽奈把所有精力都投入其中，工作室成了她的第二个家。

柚子在教育系的实习也进入了关键期，她被分到市中心的重点小学，带三年级的语文课。每天备课、上课、批改作业，忙得脚不沾地，唯一的盼头就是晚上回到公寓，能和羽奈一起吃顿饭，说说话。

但这样的盼头，也渐渐成了奢望。

羽奈的工作室在学校的创意园区，离她们的公寓有四十分钟车程。柚子第一次去送夜宵时，看到的是这样的场景：巨大的落地窗外是沉沉的夜色，羽奈坐在堆满设计稿和模型的桌子前，额头抵着屏幕，指间的马克笔悬在半空，眼下是浓重的青黑。她听到开门声，回头看了一眼，眼里满是血丝，声音沙哑：“柚子？你怎么来了……快回去，外面冷。”

“我给你带了粥，”柚子把保温桶放在桌上，伸手想碰她的脸，“你多久没好好睡觉了？比赛重要，身体也重要啊。”

羽奈避开了她的手，转身继续盯着屏幕：“快好了，再给我几天时间。你先回去，别等我了，我可能要通宵。”

柚子的手僵在半空，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，闷闷的疼。她默默地放下粥，又帮她整理了一下凌乱的桌面，轻声说：“那你忙完早点回来，我等你。”

“嗯。”羽奈敷衍地应了一声，视线再也没离开过电脑屏幕。

这样的场景，在接下来的半个月里反复上演。羽奈回家的时间越来越晚，有时甚至直接睡在工作室。柚子准备的晚餐从热到冷，再到最后索性不再等她。她们之间的交流，只剩下清晨柚子出门时留下的便签，和深夜羽奈回来时放在桌上的空水杯。

柚子开始变得沉默。她在课堂上依然温柔地给孩子们讲课，课后却常常对着窗外的落叶发呆。带她实习的高桥老师是个温和的青年，看出她的低落，偶尔会在她批改作业时，递上一杯热咖啡：“柚子老师，别太累了，学生们都很喜欢你。”

高桥老师的办公室就在柚子隔壁，他会帮她解决教学上的难题，会在她被调皮学生气到时，笑着帮她解围。有一次柚子因为准备公开课熬夜，第二天在办公室睡着了，高桥老师怕她着凉，悄悄给她盖了件自己的外套。

这些细微的关怀，柚子都记在心里，只当是前辈对晚辈的照顾。可她不知道，这一切，都被一个人看在了眼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