陆砚辞一夜未归。
顾轻轻在奢华的主卧室里辗转反侧,每一丝声响都让她心惊胆战。凌晨时分,她终于忍不住困意,蜷缩在偌大的床上浅眠片刻。
醒来时,阳光已经透过厚重的窗帘缝隙洒入室内。她小心翼翼地走出卧室,公寓里静悄悄的,似乎只有她一人。
“顾小姐,您醒了。”一个温和的中年女声突然响起,吓了顾轻轻一跳。
转身看见一位穿着整洁制服的女管家站在客厅入口,面带职业微笑:“我是周姨,陆先生安排我来照顾您的日常生活。早餐已经准备好了,您喜欢中式还是西式?”
顾轻轻下意识地后退半步:“随、随便都可以...陆先生他...”
“陆先生有紧急公务处理,今天可能不会过来。”周姨语气恭敬却不容置疑,“他嘱咐您好好休息,熟悉环境。需要我带您参观一下公寓吗?”
顾轻轻摇摇头:“不用了,谢谢。”
她在周姨的注视下食不知味地用完早餐,感觉自己每一个动作都被密切关注着。饭后,她尝试走向大门,周姨立刻上前:“顾小姐要外出吗?需要我为您安排司机和保镖。”
不是询问,是陈述。
“我只是想透透气...”顾轻轻小声说。
“露台的花园空气很好,我为您准备茶点?”周姨微笑着引导她走向相反的方向。
顾轻轻明白了——她不被允许离开这个“金丝笼”。
一整天,她在周姨看似恭敬实则严密的监视下度过。公寓设施一应俱全,甚至有一个小型影院和健身房,但她毫无心情享受。每当她靠近大门或窗户,周姨总会恰到好处地出现。
下午,门铃突然响起。顾轻轻的心一跳,听到周姨去应门的声音。
“您好,物业检查安全隐患,接到通知说这户需要检修电路。”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。
周姨似乎有些疑惑:“我没有接到通知...”
“可能是物业和陆先生直接联系的?要不您打电话确认一下?”男子建议道。
趁周姨转身去找手机的间隙,那名穿着物业制服的年轻人迅速闪进客厅,塞给顾轻轻一张折叠的纸条,同时低声快速说:“沈先生问,你需要帮助吗?”
顾轻轻愣住了,下意识地攥紧纸条。周姨已经回来:“我已经联系陆先生了,请您先出——”
话音未落,陆砚辞的声音突然从门口传来:“怎么回事?”
他大步走进来,面色冷峻地看着物业员工:“谁派你来的?”
年轻人镇定地回答:“物业例行检查,先生。我们接到通知说这栋楼有电路隐患。”
陆砚辞冷笑一声,拿出手机拨了个号:“李经理,你们物业派人来我公寓了?...没有?那就好。”
他挂断电话,目光如刀锋般扫向那名员工:“现在,告诉我你是谁派来的。”
年轻人面色微变,但仍强作镇定:“可能是有误会,我核对一下工单...”
“不必了。”陆砚辞对身后的保镖示意,“请这位‘物业员工’离开,查清楚他的身份。”
一场小风波很快平息,但顾轻轻手心已经沁出冷汗,那张纸条仿佛烫手山芋。她趁陆砚辞与周姨说话时,迅速将纸条塞进口袋。
“吓到了吗?”陆砚辞转向她,语气重新变得温和,仿佛刚才的冷厉只是幻觉。他自然地揽住她的肩,带她走向沙发。
顾轻轻僵硬地摇头:“没、没有。”
“那就好。”他微笑,手指轻轻梳理她的长发,“今天过得怎么样?还习惯吗?”
他的触碰让顾轻轻脊背发凉,但她强迫自己放松:“还好...就是有点闷。”
“周末我带你出去散心。”陆砚辞承诺道,随即又补充,“当然,会安排好安保。你现在身份不同了,需要特别注意安全。”
顾轻轻垂下眼帘,掩去眼中的讽刺。最大的危险不就是来自他本人吗?
晚餐后,陆砚辞接了个电话,又匆匆离开。顾轻轻终于有机会查看那张纸条。
卫生间里,她锁上门,颤抖着展开纸条。上面只有一个电话号码和一句话:“如需帮助,联系此号。沈。”
沈聿白。那个金融巨子,陆砚辞的商业对手。
顾轻轻的心跳加速。这是一个机会,也可能是另一个陷阱。她该相信一个陌生人吗?
犹豫再三,她将纸条冲入马桶。太危险了,如果被陆砚辞发现...
第二天,陆砚辞派人送来一堆礼物——名牌包包、珠宝、高级定制服装。顾轻轻勉强笑着接受,心里却越发沉重。这种物质上的慷慨更像是一种宣告所有权的方式。
下午,周姨告诉她:“顾小姐,陆先生安排了一位心理医生来访,说是帮您适应新环境。”
顾轻轻警觉起来:“心理医生?”
“苏明远医生,很有名的。”周姨补充道,“陆先生说您最近可能压力大,需要专业疏导。”
顾轻轻想起那张名片,心跳漏了一拍。这是监视的另一种形式吗?
苏医生准时到达,是一位四十岁左右、气质温和的男性。周姨体贴地为二人准备了茶点,然后退到客厅另一端——足够远以示尊重,足够近以保持监视。
“顾小姐,很高兴见到您。”苏明远微笑开口,声音平静令人放松,“陆先生很关心您的状态。”
顾轻轻谨慎地回答:“我很好。”
苏明远点点头,没有追问,而是聊起一些轻松的话题:兴趣爱好、喜欢的书籍电影、对这座城市的印象。渐渐地,顾稍稍放松了警惕。
“适应新环境总是不容易的,”苏明远温和地说,“尤其是当生活突然发生巨大变化时。”
顾轻轻下意识地点头,随即警觉地停住。
苏明远注意到了她的反应,但体贴地没有点破:“有时候,我们会感到被困住,即使是在看似完美的环境中。”
他的话似乎别有深意。顾轻轻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他,但对方表情专业而真诚。
一小时的会谈结束,苏明远收拾东西时,似乎不经意地掉落一支笔,滚到顾轻轻脚边。
“抱歉。”他弯腰捡笔时,极快地低声说:“他在监听。小心。”
顾轻轻的心猛地一跳,面上却不敢显露分毫。
送走医生后,她回到房间,感到一阵寒意。陆砚辞不仅从物理上囚禁她,还要监控她的思想?
傍晚,陆砚辞来了,看似随意地问起诊疗情况:“苏医生怎么样?有帮助吗?”
顾轻轻强迫自己露出一个感激的微笑:“很有帮助,谢谢你的安排。”
陆砚辞满意地点头,递给她一个丝绒盒子:“打开看看。”
里面是一条璀璨的钻石项链,价值不菲。
“明晚有个商业晚宴,你陪我出席。”陆砚辞为她戴上项链,冰凉的钻石贴在她的皮肤上,“让所有人都看看,你是多么完美。”
顾轻轻的心沉了下去。这不仅是礼物,更是标记——向所有人宣告她的归属。
第二天,造型团队早早来到公寓,为顾轻轻精心打扮。镜中的女孩穿着价值不菲的礼服,颈间钻石闪耀,美得令人窒息,却像个人偶般空洞。
晚宴上,陆砚辞始终将她带在身边,手臂占有性地环着她的腰。他向商业伙伴介绍:“这是我的私人助理,顾轻轻。”
那些意味深长的目光和暧昧的笑容让顾轻轻如坐针毡。她感到自己像一件展示品,证明着陆砚辞的权力和财富。
中途,她借口去洗手间,暂时逃离令人窒息的氛围。
站在洗手台前,她用冷水拍打脸颊,试图冷静下来。一位衣着华丽的女士走到她身边,看似补妆,却低声快速说:“沈先生让我传话:后天下午三点,市中心图书馆。他会安排。”
女士说完便优雅离开,留下顾轻轻心跳如鼓。
回到宴会厅,顾轻轻心神不宁。这是一个陷阱吗?还是真正的逃脱机会?
“不舒服吗?”陆砚辞关切地问,手臂重新环住她的腰,力道不容拒绝。
顾轻轻勉强微笑:“有点累了。”
“那我们早点离开。”陆砚辞体贴地说,但眼中闪过一丝审视。
回程车上,他状似随意地问:“刚才在洗手间遇到什么人了吗?”
顾轻轻的心猛地一跳,强作镇定:“没有啊,为什么这么问?”
陆砚辞凝视她片刻,最终微笑:“随便问问。”
那天深夜,顾轻轻假装睡着,感觉到陆砚辞轻轻起身离开卧室。她悄悄跟到门边,听到他在书房打电话的声音。
“...加强监视...沈聿白那边有动作...确保她不会接触任何人...”
顾轻轻退回床上,心凉了半截。陆砚辞果然在监视她的一举一动。
第二天,周姨的监视明显更加严密,甚至连顾轻轻在露台待久了都会有人“恰好”出现。陆砚辞虽然态度依旧温柔,但眼神中的掌控和审视更加明显。
离约定的时间越来越近,顾轻轻内心挣扎不已。去,可能落入另一个陷阱;不去,可能永远失去逃脱的机会。
周六下午两点半,顾轻轻突然抱住腹部,面色痛苦地对周姨说:“我好像吃坏肚子了...好痛...”
周姨立刻紧张起来:“需要叫医生吗?”
“不用...可能就是需要去洗手间...”顾轻轻虚弱地说,“能帮我拿点药吗?”
趁周姨去拿药箱的间隙,顾轻轻迅速溜到书房——这是整个公寓中监控最少的房间,因为她很少被允许单独进入。
她颤抖着打开电脑,尝试连接外部网络。果然,所有访问都被限制了。但她记得苏明远医生的暗示,尝试了一个可能的方法...
几分钟后,周姨敲门:“顾小姐,您还好吗?需要帮忙吗?”
“马上就好!”顾轻轻急忙回应,迅速清除浏览记录,关掉电脑。
她打开门,脸色依然苍白:“能让我休息一下吗?”
周姨关切地递上药和水,但没有离开的意思。顾轻轻的心沉了下去——逃脱计划似乎失败了。
就在这时,门铃突然响起。周姨皱眉:“这个时候会是谁?”
通过监控,她看到两名穿着正式西装的中年男子站在门外:“市政府稽查员,接到举报称此户存在违规改建。”
周姨显然受过训练,冷静回应:“请稍等,我需要联系业主。”
趁周姨分心的瞬间,顾轻轻迅速退回书房,从抽屉里取出一件她早已藏好的东西——那天“物业员工”塞给她的第二张纸条,上面写着一个紧急联络方式。
她快速输入信息,点击发送。几乎同时,电脑自动清除了所有痕迹。
做完这一切,她虚弱地走回客厅。周姨正在打电话向陆砚辞汇报情况。
五分钟后,陆砚辞的声音通过门禁对讲机响起,冷静而威严:“我是陆砚辞,请出示你们的证件和搜查令。”
门外的两人对视一眼,其中一人开口:“陆先生,我们接到实名举报,依法前来检查。如果您不配合,我们将申请强制令。”
短暂的沉默后,陆砚辞说:“我会让我的律师十分钟内到达。在此之前,请勿进入我的私人住宅。”
顾轻轻的心跳到了嗓子眼。她知道,这是沈聿白的安排——一个调虎离山计。
果然,几分钟后,公寓火灾报警器突然响起,喷淋系统启动,整个公寓陷入混乱。周姨急忙去处理,保镖们也乱作一团。
在一片混乱中,一个穿着维修工服装的人迅速靠近顾轻轻,低声道:“顾小姐?沈先生派我来接您。请跟我来。”
顾轻轻犹豫了一秒,最终下定决心,跟着那人从安全通道快速离开。
他们顺利下到地下车库,一辆不起眼的轿车已经等在那里。顾轻轻上车后,车辆立刻驶离。
就在她以为成功逃脱时,车辆突然急刹停下——三辆黑色轿车堵住了去路。
陆砚辞从中间那辆车上下来,面色冷如冰霜。他一步步走向顾轻轻所在的车,敲了敲车窗。
“轻轻,”他的声音透过玻璃传来,平静却令人胆寒,“游戏结束了。”
顾轻轻的心沉入谷底。逃脱失败,等待她的将是什么?
然而,就在这时,另一端又驶来一列车队。沈聿白从车上下来,面带微笑:
“砚辞,这么巧?我正好来接顾小姐共进晚餐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