茱莉叶的“异常”现象逐渐成了萌学园学生们心照不宣的谈资,尽管帕主任和老师们多次强调要团结友爱,但无形的隔阂已然形成。她仿佛一个移动的低温中心,所到之处,气氛总会莫名地冷凝几分。大多数学生选择绕道而行,唯有两个人,以截然不同的方式,持续地试图靠近这片“冻土”。
泰咪的热情如同永不停歇的小太阳。她似乎完全免疫了茱莉叶的冷气场,或者说,她根本不在意。她会坚持不懈地在餐桌上给茱莉叶留一个位置(即使对方从不来坐),会把自己觉得好吃的点心分一份放在茱莉叶的课桌上(虽然最后通常进了木兰花花或者飘呀飘的肚子),会在走廊遇见时扬起最灿烂的笑容大声打招呼(得到的总是一个淡漠的侧身)。
“茱莉叶同学!早上好呀!” “……”(无声走过) “茱莉叶同学,今天的魔法史笔记你要不要看?我有多抄一份哦!” “……”(目光甚至没有偏移) “茱莉叶同学……”
“喂!发光蛋糕!”焰王终于看不下去了,一把拉住又要追过去的泰咪,眉头拧成了疙瘩,“你理那个冰块脸干嘛?她根本不想搭理你!”他看着泰咪每次被无视后虽然依旧笑着但难免有些失落的嘴角,心里莫名窜起一股无名火,既气茱莉叶的不知好歹,更气泰咪的傻乎乎的热脸贴冷屁股。
泰咪却摇摇头,金色的发丝在阳光下跳跃:“没关系呀,焰王学长。茱莉叶同学只是还不熟悉嘛,而且她一个人多孤单啊。你看,她今天虽然没有拿走笔记,但是也没有像上次一样直接用冷风吹开哦!这说明有进步!”她总能找到最乐观的解读方式。
焰王被她的逻辑噎得说不出话,只能烦躁地抓抓头发:“随便你!”然后恶狠狠地瞪了一眼茱莉叶离开的方向,仿佛这样就能用眼神把冰块融化。
与泰咪的“正面强攻”不同,欧趴的方式则如同春雨,润物细无声。
他不再试图直接交谈或询问。而是选择了一种更迂回,也更符合他特质的方式——观察与守护。
他会“恰好”坐在图书馆离茱莉叶不远不近的位置,在她离开后,才会走过去,看着她刚才翻阅的那些晦涩古籍的书名,默默记下。《星月古语溯源》、《寒性魔法能量特性》、《月光井传说考》……这些书名让他心中的猜测逐渐清晰。
他会在夜晚“偶然”路过茱莉叶常去的那个小花园,保持着一个不会打扰到她的距离,感受着那里异常纯净却冰冷的月光能量,以及能量中心那个孤独而稳定的气息。他能感觉到,在月光下,茱莉叶周身散发的能量场虽然更冷,却奇异地更加稳定和谐。
一次魔法实践课上,同学们练习能量精准控制——用魔法火焰点燃一根特定的蜡烛芯,而不伤及旁边的其他蜡烛。
轮到茱莉叶时,她走上前。教的是火焰魔法,这显然并非她所擅长。她伸出手指,试图凝聚火元素,但指尖跃动的却是一簇极其微弱、色温极低的幽蓝色火苗,非但不能点燃烛芯,反而让整个烛台瞬间覆盖上了一层薄薄的白霜,连旁边的几根蜡烛都被冻灭了。
教室里响起一阵压抑的低笑声和窃窃私语。
授课老师也有些无奈:“茱莉叶同学,你的能量属性似乎……比较特殊。课后需要多加练习控制。”
茱莉叶面无表情地收回手,冰蓝色的眼眸深处飞快地掠过一丝极淡的……懊恼?她一言不发地走回自己的位置,周围的空气似乎又冷了几分。
下课后,人群散去。茱莉叶独自留在空荡荡的教室,对着那结霜的烛台,再次伸出手。这一次,她指尖凝聚的不再是伪装的火焰,而是一丝纯净的、银白色的冰冷能量。能量触及烛台,白霜迅速加厚,甚至发出了细微的“咔咔”声。
她似乎在尝试精确控制这股寒冷的力量,但效果不佳。
就在这时,一道温和的青色光晕悄然笼罩了烛台。那光芒并不炽热,却带着一种蓬勃的生命力,巧妙地中和了刺骨的寒意,让厚厚的白霜缓缓融化,既没有损伤烛台,又将温度恢复到了正常。
茱莉叶猛地回头。
只见欧趴不知何时站在门口,手中捧着几本厚厚的医疗班教材,仿佛只是路过。他没有看她,目光落在恢复正常的烛台上,语气平静自然,像是在自言自语:
“极端属性的能量控制,往往需要先理解其‘生’的一面,而非一味压抑其‘灭’的特性。治愈的本质是平衡,或许……控制也是。”
说完,他抱着书,若无其事地转身离开了,没有多看茱莉叶一眼,也没有等待她的回应。
茱莉叶怔怔地看着他离开的背影,又低头看了看恢复原状的烛台,冰蓝色的眼眸中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波动。那不是被看穿秘密的惊慌,而是一种……难以言喻的诧异和思索。
他知道了什么?他又为什么说这些?那种温暖的能量……为什么能如此自然地化解她的冰寒,甚至让她体内那股总是难以驾驭的力量,有那么一瞬间感到了奇异的平静?
她第一次,对萌学园的某个人,产生了超越漠然的好奇。
坚冰般的壁垒,终于在无人察觉的角落,被一缕温柔的治愈之光照出了一丝细微的裂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