晨光斜斜地爬进窗缝，李秀兰在薄被里翻了个身，眉头微微皱起。林秋萍坐在床边，手里攥着本旧账本，纸页泛黄，边角卷起。她昨夜几乎没合眼，把母亲的医药费、房租、水电开支一笔笔记下，又从柜子里翻出那张泛黄的借条。
借条是林浩然写的，歪歪扭扭几个字：“今借林秋萍三千元整，毕业即还。”那是他大一那年，说要买笔记本电脑。林秋萍省吃俭用三个月，凑了三千块给他。后来呢？他连面都不愿见了。
“别惹事……”李秀兰突然开口，声音沙哑，“咱们斗不过他们的。”
林秋萍低头看着母亲枯瘦的手，掌心有老茧，指甲发黄，全是年轻时干活留下的痕迹。小时候家里穷，李秀兰背着她去菜市场卖菜，天没亮就起来熬粥。现在她病了，却被赶出来，住在这破屋里。
“妈，这次换我当您的大树。”林秋萍轻轻握紧她的手。
李秀兰叹了口气，没再说话。
窗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，接着是楼下杂货店老板的声音：“哎哟，林大律师来啦？找您家亲戚吧？”
林秋萍猛地站起身，走到窗边一看，果然是林浩然。他穿着一身崭新的西装，皮鞋擦得锃亮，手里拎着个黑色文件袋。身后还跟着一个穿便装的男人，模样精干，像是助手。
林秋萍回头看了眼床上的母亲，低声说了句“您别怕”，然后快步走到门口，把录音笔悄悄塞回床头柜夹层。
门刚打开，林浩然就一脚踢了进来，皮鞋踩在门槛上，带起一片灰尘。
“看看咱们的大小姐，还真住进了贫民窟。”他环顾四周，嘴角带着讥讽的笑，“这地方，老鼠都嫌脏。”
林秋萍站在床边，冷冷地看着他：“你来干什么？”
林浩然走到桌前，把手里的文件袋一拍，扬声道：“妈这病怕是要花不少钱吧？不如签了字，省得秋萍妹妹四处借钱。”
“签字？”林秋萍冷笑，“签什么字？”
林浩然抽出一张协议书，上面写着《赡养协议》，还盖着林氏集团法务部的公章。
“您也知道，咱们家现在经济紧张。爸的意思是，让您和秋萍一起搬回老宅，由我们照顾。当然，前提是您签署这份协议，放弃对外出租老房子的权利。”
林秋萍瞥了眼母亲，她正挣扎着想坐起来，脸色苍白。
“你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心思？”林秋萍语气平静，“上周你收了客户十万封口费，要不要放给律所合伙人听听？”
林浩然脸色一变，手里的文件微微抖动。
“还有啊，去年Q4到今年Q1，你经手的五笔海外汇款，收款人都是‘林浩宇’？”林秋萍从账本里抽出一页纸，“这笔钱，是从咱们家的账户转出去的吧？”
林浩然猛地站起来，椅子撞在地上，发出一声巨响。
“你胡说！这些……都是公司项目，跟你没关系！”
林秋萍冷笑：“是吗？那你怕什么？要不要我打个电话，让林建国亲自解释一下？”
林浩然咬牙切齿，却不敢再说话。他很清楚，这些事一旦曝光，他的律师执照就完了，甚至可能涉嫌洗钱。
林秋萍慢慢走过去，伸手按住他放在桌上的手：“哥，你是不是忘了？我手里，可不只是这几笔账。”
林浩然猛地抽回手，后退两步，差点撞到窗台。药瓶滚落摔碎，苦味弥漫整个房间。
李秀兰忽然开口：“浩然啊，刚才你说‘妹妹’？不是说秋萍早被除名了吗？”
林浩然脸色更难看了，眼神游移不定。
林秋萍趁机道：“妈，他说的赡养协议，其实是想把咱们的房子占为己有。签了字，咱就真无家可归了。”
李秀兰沉默了片刻，缓缓点头：“我知道了。”
林浩然咬了咬牙，转身就要走。
“等等。”林秋萍叫住他，“你带来的东西，不带走？”
林浩然回头，看见林秋萍手里拿着他的文件袋，里面还有一份录音笔。
“这是……”
“你们偷偷装的摄像头，我早就发现了。”林秋萍晃了晃手中的录音笔，“要不要听听，刚才你威胁我妈的录音？”
林浩然脸色瞬间煞白，一把夺过文件袋，仓皇逃走。
门“砰”地关上，林秋萍靠在门边，长长吐出一口气。
“你还好吗？”李秀兰轻声问。
林秋萍点点头，走到窗边，看着林浩然远去的背影，眼神冷得像冰。
“妈，该我们反击了。”
她低头看着手中的账本，那页纸上，“林浩宇”三个字被阳光照得格外刺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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