开心

“所以你会开心吗？”

　　水清漓的话似乎还在她耳边回荡。

　　王默还记得那天的情景，她正在心里吐槽水清漓的时候，对方兀地就凑近她的脸，然后问她上面那句话。

　　她盯着距离自己不足十厘米的水清漓——他的眼睛像是最深最清澈的湖泊，没有戏谑，没有试探，有的只是最直白甚至近乎于天真的探究，就和普通人做判断题选择对错是否一样。

　　在那样极近的，近的能感觉到对方呼吸的那样的距.离下，她竟然不由自主地就“嗯”了一声。

　　什么你问然后？然后？然后她就什么都没干跟个逃兵一样跑了。

　　是的没错她跑掉了。

　　“啊啊啊王默你真是太没出息了！”她躺在床上滚来滚去，回忆着那天的情景，再次想挖个坑给自己埋起来，“跑什么呢，嗯什么呢，多丢人啊啊啊啊啊一点都不矜持！”

　　她抓过一旁的枕头，狠狠把自己还在发烫的脸埋进去，仿佛这样就能把那天尴尬的回忆闷死在枕头里。

　　不过——如果时间可以倒流的话，如果她再坦诚一点的话，他们是不是也会有那么一点点可能……

　　这个念头如羽毛般轻扫过王默的心尖，她抱着枕头的手臂也不自觉的收紧了许多。

　　其实……他们那天离得真的很近。

　　他身上有股独属于仙子的说不出的很好闻的味道。

　　他也在很认真的问自己会不会因为他的话开心。

　　是不是她不该跑呢？

　　啊呀好烦！不想了！

　　她又开始抱着枕头滚，一直到床边角落才停下望着天花板发愣，说出的话莫名的就有些伤感：“王默啊王默，为什么总要期待一些不可能的事呢？”

　　明知道他们不可能的，却还是忍不住期待。

　　她长叹口气，胸口闷闷的，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。

　　在她还在懊恼的时候，卧室的门被轻轻敲响了。

　　“默默。”门外传来水清漓独有的清冽且平静的声音。

　　王默从床上猛地弹起来，心好像又被攥紧了，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反应。

　　“默默？”门外的声音又响了一声。

　　“我在！”她手忙脚乱地整理几下衣服头发，穿上鞋子——甚至于她连自己鞋子都没注意到，然后深吸了几口气开门。

　　门被拉开一条缝，水清漓就站在门外，一如既往的安静，没有多余的动作和表情。

　　“清漓？怎……咦？这是什么？”她话还没说完，手里就被塞进一个冰凉的珠子。

　　“这是水韵珠。”水清漓解释道，“可以凝心静气。”

　　“这，给我干嘛？我用不到呀。”她挠挠头，“我没什么烦心事。”

　　“你拿着，我安心。你刚刚……”对面的人盯着她，欲言又止，“水印记告诉我，你刚刚情绪起伏很大。你似乎很烦恼。”

　　“没有很烦恼啦！”她有些急切地反驳，在对上水清漓眸子的一瞬又败下阵来，“只是有一点点嗯，一点点而已了。”

　　“嗯。”水清漓没有追问，把珠子往她手里又塞了塞，“这个，有用的。”

　　“嗯……”她握紧珠子，想着再说些什么，可怎么也憋不出话来。

　　死嘴快说话啊！

　　死脑子快想话题啊！

　　“那天，你为什么跑掉。”水清漓忽然开口。

　　“嗯……啊？”

　　王默被惊了一下。

　　不是找话题也能这么找的啊？他到底都跟辛灵仙子学了些什么啊？就一点弯都不绕就问啊？啊？这对吗？

　　“那个，那天是，是，有急事。”她找了个很蹩脚的借口，心里祈祷对方别再追问。

　　“急事？”水清漓重复了一遍，歪着头思考了一下，“人类的急事总是来的很莫名。”他得出了最后结论，似乎也接受了这个说法。

　　“是的没错！”她狂点头，心里也松了口气。

　　“那你‘嗯’那一声，是开心，还是不开心？”

　　王默：“……”

　　不是怎么还问啊？这事过不去了吗？

　　想破防。

　　她下意识又想找借口，却在下一秒对上水清漓那双认真的眼睛，里面没有任何的调侃和玩笑，他是真的想知道一个答案。

　　那一刻，她忽然就意识到，自己所谓的借口和伪装对水清漓而言，都毫无意义，因为身为仙子的他根本听不懂那些弯弯绕绕。

　　于是王默，她做了一个很有勇气的决定——她抬头，迎上水清漓的目光，声音清晰坚定：“是开心。”

　　因为你所开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