晨光透过纱帘洒进客厅,暖气烘着湿漉漉的靴子。我蜷在沙发角落,手里攥着手机,翻到三年前的照片。
那是我和顾承渊在北海公园拍的。他牵着我的手,雪落在肩头,睫毛上也沾了冰碴。我穿着米色大衣,围巾是他给我围的。那天风很大,他说:“昭昭,别冻着。”然后蹲下来帮我系围巾。
我记得那天他抬头看我时的眼神,我以为那是在爱我。
手机屏幕忽然暗下去,沈临舟的手伸过来,轻轻摘下我戴着的耳机。
“昨晚睡得好吗?”他问。
我抬头看他,他穿着深灰毛衣,袖口微微卷起,露出手腕上我送的手表。阳光照在他脸上,眼底有淡淡的青影,像是没怎么睡好。
“比过去三年都踏实。”我说。
他低头笑了笑,指尖从我手腕上的红绳滑过,动作轻得像是怕惊到我。我忽然觉得有点烫,把手臂往身后藏了藏。
门铃响了。
他起身去开门,带进一阵冷气。是热豆浆和油条,他记得我喜欢这家店的味道。
我低头咬了一口,酥脆的声音在屋子里格外清晰。
江晚晴端着咖啡进来时,我正盯着窗外发呆。
她放下手冲咖啡机,看着我围巾下的痕迹,没说话。
“你昨晚去了北海公园?”她问。
我点头。
“昭昭,”她坐在我旁边,声音低了些,“你知道我从不干涉你的事,但沈临舟这个人……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。”
我抬眼看向她,她眼神里有担忧,也有试探。
“我知道。”我说。
她叹了口气,伸手把我面前那张我和顾承渊的合照挪开,换成了沈临舟送我的向日葵插画。
“有时候,最危险的人往往藏得最深。”她说。
沈临舟正好走进来,手里拿着企划书。他递给我时,袖口露出我送他的手表反光。那一刻,我忽然想起昨天晚上他说的话——“我不是顾承渊。”
我也不是三年前那个林昭昭了。
江晚晴说要出去买食材,屋里只剩我和沈临舟。
他坐在对面,低头整理企划书。阳光落在他侧脸,睫毛在脸上投下细碎的影子。我摩挲着那张泛黄的咖啡馆合影,忽然开口:
“你当年就坐在我对面吧?”
他停下动作,抬头看我,“嗯。”
“那时你是不是就在观察我?像顾承渊让你做的那样?”
他没否认,只是轻轻点头,“但我后来只看得见你的眼睛。”
我冷笑一声,“如果我说,我想开一家能看到你眼睛的店呢?”
他愣了一下,随即展开企划图,“你看,这里的座位安排,每一处角度我都标出来了,是‘昭昭的视野角度’。”
我盯着图纸,手指无意识地划过纸面。
“这一切是不是太完美了?”我低声问,“你出现得太及时,想法太契合我,连细节都照顾得刚刚好。”
他没说话,只是看着我。
“沈临舟,你到底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?”
他终于开口,声音很轻,“我想让你重新相信自己值得被好好爱一次。”
我心头一震,眼泪差点掉下来。
他站起身,走到我面前,蹲下来看着我,“昭昭,我没有资格要求你原谅我。但我可以等,等到你愿意相信为止。”
我望着他,喉咙哽住。
他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个牛皮信封,轻轻放在桌上。
“这是三年来的调查记录。”他说,“我一直没给你看,是因为我害怕。”
我看着他,“现在不怕了?”
他摇头,“还是怕,怕你看了之后更恨我。”
我伸手撕开封口,纸张哗啦啦掉出来。最上面那张,是我熟悉的字迹。
顾承渊的笔迹。
“苏婉:你的演技很出色,但我不爱你。”
我手指一颤,继续往下看。
“我不懂你为什么要做这些事,但我知道,这不是爱情。你利用我对母亲的愧疚,让我怀疑昭昭……可我从来没有真正讨厌过她。”
“我写这封信的时候,她已经走了。我不知道她有没有收到那条匿名录音,也不知道她是否还记得,我们曾约定要一起去看极光。”
“我爱你。但我知道,你从未真正爱过我。”
后面几个字被水渍晕开了,像是谁的眼泪滴在纸上。
我盯着那句“我爱你”,心口闷得喘不过气。
“这是我没能及时交给你的证据。”沈临舟低声说,“那天我去酒店,看到的就是顾承渊写完这封信,把它折好放进抽屉。”
我手指颤抖,“他……他知道真相?”
“他知道苏婉要害你。”沈临舟点头,“也知道她伪造了录音,但他没有告诉我这些。直到后来我才查到。”
我忽然想起那个雪夜,我一个人在酒店醒来,身边什么都没有。原来,顾承渊也曾试图挽回。
可他选择了沉默。
“他为什么不告诉我?”我声音沙哑。
“因为他怕失去你。”沈临舟看着我,“就像我当初一样。”
我眼眶发热,咬住下唇,“那你现在告诉我这些,又有什么意义?”
他握住我的手,“因为我不想再错过你。”
我低头看着他掌心的纹路,忽然想起三年前那个冬天,他也曾这样握住我的手。
那时候,我以为他只是朋友。
现在才知道,他一直在等我回头。
江晚晴回来时,看见我正在擦拭相框。
“要不要试试新的拿铁配方?”我把信小心收好,递给她一杯刚煮好的咖啡。
她会心一笑,“看来有人要失业了。”她指着沈临舟送来的企划书。
他恰好推门而入,手里举着最新版企划方案,“我改了两页,加了灯光设计。”
阳光穿过三人,在地板上投下交错的影子。
我站在窗边,望着外面飘落的雪花,忽然轻声说:
“原来,一切都不是我以为的样子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