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都过来！围到祭坛边上来！”陆沉的声音嘶哑，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、近乎疯狂的决绝，在摇晃坠落的洞窟中炸响。
所有人都愣住了，难以置信地看着他。
祭坛？
那个刚刚引发两次恐怖地动、布满白骨的不祥之地？
现在过去不是送死吗？
“你疯了？！”石虎一把抓住他的胳膊，独眼圆瞪，“那玩意儿碰不得！”
“一个人碰不得！或许很多人可以！”
陆沉猛地甩开他，指着那幅刚刚显露的壁画，声音因急切而劈裂，“看那画！这封印需要很多人一起！需要……需要念头！需要力气往一处使！”
他的解释颠三倒四，但那种绝境中迸发出的、抓住最后一根稻草的炽烈希望，却瞬间感染了所有人！
已经没有时间犹豫和质疑了！
洞顶落石越来越密，地面的震动越来越狂暴，地底深处传来的轰鸣如同末日丧钟！
赌！
赌这最后一搏！
“信沉哥儿的！”一个汉子红着眼睛吼道，第一个踉跄着冲向祭坛！
“拼了！横竖都是死！”
“妈的！跟他们祖宗留下的玩意儿拼了！”
求生的本能和连日来被陆沉一次次从绝境中带出的信任，压倒了恐惧。
人们嘶吼着，互相搀扶着，挣扎着围向中央那布满裂纹、依旧散发着微弱幽光的石台。
“手！把手放在周围这些发光的石板上！就是这些有图案的！”
陆沉一边吼着，一边率先将那双血肉模糊的手，死死按在之前那块刻着“跪拜山峰”符号的节点石板上！
冰凉粗糙的触感传来。
其他人也纷纷效仿，无论男女老幼，都将手按在了最近的那些节点石板之上。
石虎用他没受伤的那只手，狠狠按住一块。
苏婉闭上眼睛，将颤抖的手按在另一块上。
刹那间——
当数十只手同时接触节点石板的瞬间——
嗡！！！
一声远比之前更加低沉、更加宏大、仿佛来自灵魂深处的嗡鸣，猛地从祭坛地底爆发出来！
不是毁灭性的震动，而是一种……奇异的、沉重的、仿佛某种沉睡的巨物被逐渐唤醒的共鸣！
所有按着石板的人，都感觉到一股微弱却清晰的震颤，从石板传入手臂，蔓延全身！
仿佛他们的血液，他们的心跳，都在这一刻被强行调整到了同一个频率上！
与此同时，祭坛中央那顶黑色漩涡头冠，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！
不再是那种不祥的幽光，而是一种稳定的、明亮的、如同黑曜石般深邃厚重的光芒！
光芒如同水银泻地，迅速流淌过地面上那巨大的圆形阵列图案！
每一个古老的符号都被依次点亮，发出柔和而神圣的光辉！
整个祭坛，在这一刻仿佛活了过来！
而更令人震惊的是，所有按着石板的人，都感觉到自己的意识仿佛被轻微地拉扯着，汇入了一个无形的、巨大的漩涡之中。
那不是痛苦的剥夺，而是一种奇特的……连接。
能隐约感觉到彼此的存在，感觉到一种共同的、强烈的意愿——活下去！稳住！
“想着地下的河！想着那些锁链！想着让它们稳住！”
陆沉闭着眼睛，用尽全部意志力嘶吼，将自己的念头疯狂地注入那片无形的连接之中！
稳住！
锁住！
活下去！
一个又一个微弱的、却无比坚定的意念，如同涓涓细流，汇入那由祭坛引导形成的、庞大的意识漩涡之中！
奇迹发生了！
通过那无形的连接，通过那被点亮的祭坛阵列，他们的集体意念，仿佛真的被放大、被转化，形成了一股实质性的、稳定而强大的力量，沿着某种玄奥的通道，汹涌地灌注向下方的地脉空腔！
地底深处，那几条狂暴震颤、即将崩断的巨型锁链，猛地亮起了与祭坛阵列同源的柔和光芒！
锁链上那些古老符文逐一亮起，仿佛被重新注入了能量！
嗡鸣声变得稳定而有力！
那条刚刚断裂一端的锁链，虽然无法修复，但其断裂处迸发的能量乱流，却被这股突如其来的稳定力量强行约束、抚平！
下方奔腾咆哮的炙热暗河，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巨手轻轻按住，汹涌的浪涛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平息下去！
虽然依旧奔腾，却不再具有那种毁天灭地的狂暴感！
整个地脉空腔的震动，迅速减弱，最终趋于一种虽然依旧充满力量、却变得稳定而有序的状态！
成功了？！
祭坛洞窟内，震动彻底停止。
不再有落石，不再有裂缝扩张。
只有中央石台上那头冠稳定散发着的黑曜石光芒，以及地面阵列流淌的柔和光辉，将整个洞窟映照得一片神圣而静谧。
所有人都还保持着双手按石的姿势，闭着眼，沉浸在那种奇特的、与祭坛、与彼此、甚至与脚下这片大地短暂连接的余韵之中。
疲惫依旧，伤痛依旧，但一种难以言喻的、劫后余生的巨大平静和微弱喜悦，充斥在每个人的心中。
他们……做到了？
他们竟然真的用这种难以理解的方式，稳住了这古老而可怕的封印？
陆沉缓缓睁开眼睛，感受着脚下坚实不再震动的地面，看着周围散发着稳定光芒的祭坛，以及同伴们脸上那混合着茫然、震惊和一丝狂喜的表情。
一股巨大的、近乎虚脱的疲惫感席卷而来，但他眼中却亮着前所未有的光芒。
他猜对了。
这古老的封印，需要的不是个人的勇武，而是集体的意志，是共念之力。
那个消亡的部落，或许最终就是失去了这种凝聚力，才导致了封印的崩溃和自身的灭亡。
而他们这群来自山外、伤痕累累的幸存者，却在绝境中，意外地契合了这古老装置最深层的需求。
光芒渐渐收敛，头冠和地面阵列恢复了平静，但那稳定的嗡鸣声依旧在地底深处隐隐传来，证明着封印暂时被稳住了。
人们陆续松开手，瘫倒在地，大口喘息，相互看着，都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。
“我们……我们活下来了？”有人不敢置信地喃喃自语。
“活下来了！”更多的人反应过来，发出压抑不住的、带着哭腔的欢呼。
石虎一屁股坐在地上，看着自己按过石板的手，独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撼：“娘的……这……这算怎么回事……”
苏婉走到陆沉身边，看着那恢复平静的头冠，眼神复杂：“这力量……太可怕了……也太……”
她找不到合适的词。
神圣？
诡异？
或许兼而有之。
陆沉默默点头。
力量本身无分善恶，关键在于如何使用。
这封印之力能稳地脉，自然也可能带来别的什么。
但他们暂时顾不了那么远了。
活下来，才有未来。
他抬头望向洞外，天色似乎已经放晴，一丝天光从洞口照射进来。
危机暂时解除，但未来的路，依旧漫长而未知。
他们意外地获得了在这片古老之地暂时喘息的机会，但也背负上了一个他们并不完全理解的、沉重的秘密。
共念之力，将他们从死亡边缘拉回，也将他们的命运，与这座山，与这古老的封印，更加紧密地捆绑在了一起。
前路何方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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