顾言攥着钥匙在自家门把手上顿了半分钟,才深吸一口气拧开。玄关的空气凉丝丝的,和江清辞家那满是雪松味的温暖截然不同,他把袋子往鞋柜上一放,踢掉鞋子就往沙发上瘫,脸埋进抱枕里还在懊恼——早上怎么就没胆子反问一句“你只把我当朋友吗”?
手机震动声突然响起,屏幕上跳动的“江清辞”三个字让他心跳漏了一拍,指尖顿了顿才划开接听。
“东西看了吗?抑制贴在最上层,记得按时换。”江清辞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,比早上更清晰些,却刻意压着几分冷淡。
顾言瞬间炸毛,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:“用你提醒?我又不是三岁小孩!”话一出口就后悔了——明明心里想的是“谢谢关心”,到嘴边却变了味。
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,随即传来一声轻笑,带着点戏谑:“也是,毕竟某人昨天抱着我哭的时候,可没这么硬气。”
“江清辞!”顾言腾地从沙发上弹起来,脸颊烧得滚烫,“你少提昨天的事!谁哭了?那是……那是发情期难受的正常反应!”
“哦?正常反应还会主动亲人?”江清辞的语气慢悠悠的,像是在逗弄他,“我还以为顾大少向来眼高于顶,不会对‘普通朋友’做这种事。”
顾言被堵得说不出话,抓着手机的指节都泛了白,最后憋出一句:“要你管!没事我挂了!”不等对方回应就猛地按断通话,把手机扔到一边,胸口还在剧烈起伏。可过了没两分钟,他又忍不住拿过手机,盯着通话记录里的名字,嘴角却不受控制地往上翘了翘。
傍晚时分,顾言被同学拉去学校附近的奶茶店补课。刚推开门,就看见靠窗的位置坐着个熟悉的身影——江清辞正低头看着笔记本电脑,指尖在键盘上飞快敲击,侧脸在暖黄的灯光下显得格外柔和。
顾言下意识想转身走,却被身边的同学拽住:“哎,那不是江清辞吗?正好,他数学比咱们好,要不一起问?”
话音刚落,江清辞已经抬起头,目光精准地落在顾言身上,眼神里的柔和瞬间褪去,换上了惯常的清冷,甚至带了点疏离的嘲讽:“哟,这不是顾言吗?怎么,补课还需要人陪?”
“要你管!”顾言梗着脖子走过去,拉开他对面的椅子坐下,“我乐意,不像某些人,只能一个人对着电脑,连个说话的朋友都没有。”
“至少我不用靠别人补课。”江清辞合上电脑,身体微微前倾,凑近了些,“不像某人,上次月考数学差点挂科,还嘴硬说只是没发挥好。”
顾言的脸瞬间涨红,伸手就去推他的肩膀:“江清辞你找事是吧?”
江清辞没躲,任由他推了一下,反而顺势往他那边靠了靠,声音压得极低,只有两人能听见:“别急啊,晚上我可以帮你补。”温热的气息拂过顾言的耳廓,让他的身体瞬间僵住。
不等顾言反应过来,江清辞已经坐回原位,恢复了那副冷淡的样子,对着一脸茫然的同学说:“他要是有不会的,可以问我,不过得收费——一杯珍珠奶茶。”
“谁要你帮!”顾言咬牙切齿,却在低头喝奶茶时,悄悄往江清辞那边瞟了一眼。正好对上江清辞看过来的目光,两人视线相撞,又像触电般迅速移开。顾言的耳根悄悄红了,而江清辞垂在桌下的手,指尖却微微蜷起。
补完课走出奶茶店,夜色已经浓了。同学先走了,只剩顾言和江清辞并肩走在路灯下,影子被拉得很长。
“那个……”顾言率先打破沉默,声音有些不自然,“早上的事,谢谢你。”
江清辞“嗯”了一声,脚步顿了顿,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糖,塞进顾言手里:“给你,堵堵你的嘴,省得你又乱说话。”
顾言捏着那颗草莓味的硬糖,指尖传来甜甜的温度,他抬头瞪了江清辞一眼:“谁要吃你的糖!”话虽这么说,却还是剥开糖纸放进了嘴里。
甜腻的味道在舌尖散开,顾言偷偷看了眼身边的人,路灯的光落在江清辞的睫毛上,投下一小片阴影,竟让他觉得有些好看。
“对了,下周末有个同学聚会,你去不去?”江清辞突然开口。
“不去!”顾言想都没想就拒绝,“一群人聚在一起瞎起哄,没意思。”
“哦,”江清辞点点头,语气平淡,“那我也不去了,正好在家帮你补课。”
顾言的心跳又漏了一拍,他张了张嘴,想说“谁要你帮”,却鬼使神差地改了口:“……那我还是去吧。”
江清辞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,却故意板着脸:“怎么,又想去了?不是说没意思吗?”
“我……我是怕你一个人太孤单!”顾言嘴硬道,快步往前走了几步,“走快点,我家快到了!”
江清辞看着他略显仓促的背影,脚步慢了些,目光里满是温柔。他快走几步追上顾言,两人并肩走着,谁都没说话,只有路灯在地上投下的影子,时不时会悄悄重叠在一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