晨光透过雕花木窗斜斜地洒在地板上,我睁开眼时,第一反应是抓着身上的西装外套往紧里裹。那件外套还带着林烬身上的味道,雪茄混着雨水,呛得我鼻腔发酸。
我坐起来,发现桌上放着一杯已经凉透的药,杯边压着一张字条,是他工整的字迹:好好休息。
我把字条揉成一团,扔进角落。他总是这样,说什么都是轻飘飘的,连逃开都逃得这么干净。
我站起来,腿还是软的。扶着书架的时候,看见地上散落的药片,弯腰去捡,指尖碰到冰凉的药粒,却怎么也握不住。抬头时,在镜子里看见自己的脸,苍白得不像话,嘴唇上还留着昨晚的印记,暗红里泛着青紫。
窗外的树影晃了一下,昨夜的人影又浮现在脑海里。可现在什么都没有,连风都静了。
正厅传来佣人的声音:“苏小姐来访。”
我愣了一下,快步往客厅走。还没进门,就听见苏婉的声音,温温柔淡的,像她平时说话那样。
“听说林少爷昨晚又发烧了?我特地熬了些药。”
我站在门口没进去,手指掐进掌心。她说这话的时候,眼神扫过我的手腕,那里的皮肤还泛着红,是我昨晚自己掐出来的。
“苏小姐倒是消息灵通。”我冷笑了一声。
她端着药碗,轻轻吹了吹,说:“昨夜书房灯火通明,想不让人担心都难。”
我死死攥住衣袖,指甲几乎要掐破皮肉。我知道她在暗示什么,也知道她根本不是来看我的。她是在看林烬的反应,是在试探。
“谢谢苏小姐的好意,”我说,“但我已经好了。”
她笑了笑,放下药碗,“那就好。”
我没再理她,转身回了房间。
到了晚上,我还是忍不住去了公司找林烬。秘书拦下我:“林总正在开会。”
我站在电梯口等,手机震动了一下,是他的信息:“今晚有应酬,不必等我。”
我盯着那几个字,手指捏得发疼。屏幕裂了一道缝,碎片扎进指腹,血慢慢渗出来。
原来最痛的不是他逃开,而是他连逃都懒得说出口。
我回到书房,坐在沙发上等。等了很久,门终于开了。
他走进来,西装领带都没解开,身上有一股酒气,还有别的女人香水的味道。
“你来了。”他说。
“你知道我会来。”我盯着他。
他沉默了一会儿,走到书桌前坐下,摘下眼镜擦拭。
这个动作我太熟悉了,每一次他要说什么重要的事,都会先擦眼镜。
“昨晚的事……”他开口。
我打断他:“你说过,只有我们知道。”
他抬起头,眼神有点闪躲。
“可你知道吗?”我站起身,一步步走近他,“今天苏婉来了,她说她知道我在书房烧了一夜。”
他没说话。
“她说书房灯火通明,想不让人担心都难。”我笑了一下,“你猜她是不是真的看到了什么?”
他终于抬眼看我。
“林风……”他声音很轻。
“你后悔了是不是?”我问。
他没有回答。
“我们不能沉沦。”他最后说。
我笑了,笑得有点发疯。
“可我已经沉了。”我说。
他站起来,背对着我,手撑在书桌上。
“别逼我做决定。”他说。
“你早就做了!”我冲上前,一把抓住他的手臂,“从昨晚开始,你就已经把我拖下水了!你以为还能装作什么都没发生?你以为我还会像以前一样,乖乖缩回角落,让你当我是个弟弟?”
他猛地转身,把我按在墙上。
“林风,你够了。”他声音低沉,却带着压抑的怒意。
我仰头看着他,伸手扯开衣领,露出脖子上的吻痕。他的眼神动了一下,却没有松手。
“你是不是觉得,我不配?”我问他,“你是不是觉得,我不该喜欢你?”
他没说话。
“那你为什么还要吻我?”我咬牙,“你为什么要让我陷进去?”
他闭上眼,像是在承受什么痛苦。
“林风……”他低声说,“你不明白。”
“我不明白的是你。”我打断他,“你明明也在乎我,可你为什么就是不肯承认?”
他睁开眼,瞳孔里一片混乱。
“因为你是我弟弟。”他说。
“那又怎样?”我反问,“你从来就没把我当成亲弟弟对待过,为什么现在要装作你是?”
他猛地松开我,退后一步。
“我不该……”他声音沙哑,“我们不能。”
“为什么不能?”我逼近他,“是因为血缘?还是因为你根本不敢承认,你心里其实也有我?”
他整个人都绷紧了。
“林风……”他开口,却说不出别的话。
我笑了,笑得有点苦。
“你逃不掉的。”我轻声说,“从十三岁那年替我挡下那鞭子开始,你就已经逃不掉了。”
他愣住了。
“你以为你能用责任把我推开,可你忘了,我比你更早动心。”我继续说,“从你第一次为我打架,从你第一次替我说话,从你第一次叫我‘小风’,我就已经陷进去了。”
他闭上眼,像是终于明白了什么。
我走过去,轻轻环住他的脖子,贴在他耳边:“哥,我只想你看着我,只看着我。”
他睁开眼,瞳孔深不见底。
然后,他低头吻上我。
这一次,更像是认命。
他的唇温柔了许多,像是终于放下了什么。我闭上眼,任由他吻我,直到听见窗外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。
我眼角余光扫到一抹阴影,一闪而逝。
有人在外面。
我装作没察觉,继续吻他,手指勾住他领带,把他拉得更近。他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,目光微微一闪,却没有放开我。
远处传来瓷器碎裂的声音,像是有人不小心碰倒了什么东西。
我们同时停下动作。
窗外的树影晃动了一下,月光漏进来一点点,照在他脸上。
他看着我,眼神复杂。
“今晚的事……”他欲言又止。
我笑了笑:“今晚的事,只有我们知道。”
他沉默片刻,终是点了点头。
可我们都清楚,有些事,一旦发生,就再也无法回头。
窗外的风又起了,吹得树叶沙沙作响。
而我们的影子,在书柜玻璃上重叠,像是永远无法分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