石牢里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，寒影重的目光在我脸上定格，那双淡灰色的眼眸里先是闪过一丝困惑，随即是骤然亮起的惊觉，最后沉为化不开的冰寒与复杂。
“是你？”他的声音比刚才更哑，却带着不容错辨的确认，视线扫过我樱粉色的长发和翡翠绿的眼眸时，喉结明显滚动了一下，“那日在断魂崖……”
我心头猛地一震，那些被剑气撕裂的疼痛仿佛又漫了上来——当时我和晚晚只是路过，却撞见他和风师弟缠斗，一道冰棱状的剑气偏了方向，擦着我的肩胛飞过，瞬间在粉蓝色纱裙上划开长长的口子，血珠争先恐后地涌出来。
“你记得？”我下意识地捂住肩膀，那里的疤痕早已淡去，可当时的惊惧还清晰得很。翡翠绿的眼眸里闪过一丝复杂：“原来那天挥剑的人是你。”
风恋晚立刻瞪圆了眼睛，撸起袖子就想上前：“好啊！原来是你这冰块伤了我家阿樱！我说那天的剑气怎么那么冷……”
“晚晚。”我拉住她，抬头看向寒影重，语气平静了些，“当时你在打斗，误伤也是难免。”
寒影重的脸色更白了些，锁链被他攥得咯吱响。他看着我，眼神里翻涌着我看不懂的情绪，有愧疚，有懊恼，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：“那日之事，是我失控……”
“失控？”风恋晚不依不饶，“失控就能随便伤到人吗？阿樱那天流了那么多血，差点晕过去！”
我轻轻摇头，示意晚晚别说了。目光落在他身上未愈的伤口上，想起刚才听到的“81鞭碎骨断魂鞭”，心里忽然有点不是滋味。我从锦囊里又摸出一小瓶药膏，走上前放在他脚边的石台上。
“这个是治外伤的，比续命丸温和些。”我的声音很轻，长发垂下来，遮住了半张脸：“之前的事，我没放在心上。你现在伤得重，先顾好自己吧。”
转身要走时，手腕却被他猛地抓住。他的手心滚烫，带着血的温度，和他冰冷的气质完全不同。我愣了一下，回头看他，正对上他急切的目光。
“为何要救我？”他问，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：“明知我伤过你……”
“我说过了，不想欠人情。”我挣开他的手，后退一步，翡翠绿的眼眸直视着他：“你误伤我是一回事，现在见死不救是另一回事，两清了。”
风恋晚拉着我就往外走，嘴里还嘟囔着：“什么两清，明明是我们亏了！阿樱你就是太好心……”
走出很远，我好像还能感觉到背后那道目光，带着沉甸甸的分量。石牢里的寒气似乎没那么刺骨了，只是不知道，那个被锁链困住的少年，会不会真的用那瓶药膏。
走出禁渊阁的阴影，廊外的日光落在粉蓝色纱裙上，漾开一层暖融融的光晕。
风恋晚还在替我不平，捏着拳头念叨：“那冰块脸也太不知好歹了！误伤了你不说，刚才那眼神跟要吃人似的，要不是看他伤得重，我高低得给他来两下……”
我抬手理了理被风吹乱的樱粉色长发，指尖拂过发梢时，忽然想起刚才他抓住我手腕的触感——滚烫的，带着些微的颤抖，和他周身的寒气截然不同。翡翠绿的眼眸轻轻眨了眨，我轻声道：“他当时好像……挺紧张的。”
“紧张？”风恋晚挑眉：“他那叫心虚！准是想起自己把你伤得多重，没脸见人了！”
正说着，身后忽然传来锁链拖动的轻响，伴随着略显急促的脚步声。
我和晚晚同时回头，就见寒影重扶着石壁快步追了出来，身上的锁链还没解开，拖拽在青石板上发出刺耳的声响。
他脸色依旧苍白，伤口虽好了七成，动作间还是牵扯着痛处，额角又沁出了薄汗。
“等等。”他的声音比在石牢里清晰了些，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，目光直直落在我身上，“那日……你的伤如何了？”
我愣了愣，下意识地摸了摸肩胛。那里的疤痕早就淡得几乎看不见，可被他这么一问，倒像是又感觉到了当时的刺痛。
“已经好了。”我如实回答，翡翠绿的眼眸里映着他的身影：“一点小伤，不碍事的。”
“小伤？”他往前走了两步，锁链的重量让他踉跄了一下，淡灰色的眼眸里翻涌着情绪：“那日剑气淬了冰灵力，入体后会留寒毒，你……”
“哎哎哎，你这人够了啊！”风恋晚把我往身后一拉，叉着腰瞪他：“现在知道关心了？当时要不是阿樱体质特殊，早被你那破剑气冻僵了！”
寒影重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，视线落在我被晚晚挡住的肩头，喉结动了动：“是我失手。”他顿了顿，声音放低了些，带着前所未有的郑重：“多谢你今日相救。”
我从晚晚身后探出头，长发滑落胸前：“你之前也不是故意的，再说我这不是没事吗？”我指了指他身上的锁链：“你不赶紧回去处理伤口，追出来做什么？”
他垂眸看了眼手腕上的锁链，又抬眼看向我，目光像是落了层薄雪：“玄寂宗禁规森严，我此刻不便脱身。”他从怀里摸出一块冰蓝色的玉佩，玉质通透，上面刻着繁复的纹路：“若日后有需，持此玉佩来玄寂宗剑灵峰，寒某定当报答。”
风恋晚一把抢过玉佩，翻来覆去看了看：“算你还有点良心！不过我们可不一定会去找你，你还是先管好自己吧！”
我看着他苍白却依旧挺拔的身影，忽然想起石牢里他紧闭双眼的样子，心里软了软：“你还是快回去吧，再拖下去伤口该发炎了。”
他深深看了我一眼，那目光像是要把我的样子刻进心里，然后才转身，拖着锁链一步步走回禁渊阁的阴影里。阳光落在他的背影上，却驱不散那层淡淡的寒气。
风恋晚戳了戳我的胳膊：“看什么呢？人都走了。”她晃了晃手里的玉佩，“不过这冰块脸虽然怪，倒还不算忘恩负义。”
我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肩胛，那里暖暖的，一点也不冷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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