暗潮涌动

【夜探旧宅】

雪粒子砸在窗纸上，像无数细小的银针。贺云熙伏在林宅屋脊，手指贴着冰冷的瓦片缓缓前移。她记得太子收起密信时那枚锦囊——杏红底子绣金线云纹，是今早林骁亲手递到沈知寒手中的同款。

檐下灯笼晃了晃，映出黑衣人掀动门帘的瞬间。贺云熙屏住呼吸，看那人从暗道钻进东厢。积雪里脚印清晰可辨，靴尖朝内半陷，分明是常来之人。

她轻巧跃下屋脊，靴底压过枯枝的脆响让她心头一跳。绕到西窗时，屋内争执声正激烈。

"沈尚书承诺过不会伤害他们！"林骁声音发紧，指节叩得木桌咚咚作响。

黑衣人嗤笑一声："令堂今早突然病重，这难道是巧合？"

烛火猛地一跳，照见那人袖口滑落的匕首。贺云熙瞳孔微缩——刀柄纹路与三日前军营刺客所用完全一致。她贴着墙根挪动，听见林骁咬牙："我已按你说的做了，为何还要……"

"这是影蛇的意思。"黑衣人打断他，"沈大人只是传话。"话音未落，窗外积雪突然簌簌震颤。贺云熙后撤半步，靴底碾断枯枝的脆响惊破寂静。

【密谈时刻】

东厢骤然安静。贺云熙贴着冰凉的砖墙蹲下身，听屋内传来推椅起身的摩擦声。烛光在窗纸上游移，映出两道交错的人影。

"出来吧。"林骁的声音突兀响起，比方才更冷三分，"这么晚了，贺姑娘不好好伺候太子，来我这破宅做什么？"

贺云熙摘下面具缓步走入，袖中银针蓄势待发。烛光下，她看清林骁手中茶盏已裂开蛛网纹路——那是三年前替太子挡箭时留下的旧伤所致。

"你都知道了。"林骁忽然松开兵刃，从内襟扯出块染血布条。布角绣着朵褪色的并蒂莲，边缘磨损得厉害。

贺云熙瞳孔微缩。这是婴儿襁褓才会有的针脚，而林骁从未提及家中有弟妹。

"沈知寒说，若我不听话，就拿它裹着小妹的尸首送进宫。"林骁抓起酒坛狂饮，喉结滚动间青筋暴起，"当年他亲手为我包扎时说'兄弟同心'，现在呢？"

【惊觉窥视】

烛泪滴在两人之间，贺云熙看着他腕间陈年箭伤。三年前暴雨夜的记忆涌上来——林骁浑身湿透跪在御书房外，太子撑伞蹲在他面前擦去他脸上泥水："我说过，你是我的兄弟。"

"你早就知道对不对？"林骁突然抬头，醉眼迷离却锋利如刀，"太子的生母……根本不是皇后。"

贺云熙指尖微颤。卷宗上斑驳字迹浮现眼前——先帝七年冬，淑妃难产，赐死。淑妃……不是皇后。

"你以为沈知寒为什么选中我？"林骁踉跄起身，酒坛哐当砸在地上，"因为我娘是淑妃的贴身宫女，因为我亲眼见过那碗堕胎药。"

【剑拔弩张】

冷风掀动帘帐，贺云熙瞥见他腰间佩刀反光。那是太子及冠时赏的乌木鞘，镶着七颗东珠。

"你要杀我灭口？"她不动声色退后半步，袖中银针已抵虎口。

林骁却突然暴起夺门而出。贺云熙未加阻拦，只将半块令牌悄悄遗落在门槛。铜牌沾着雪泥，隐约露出"影蛇"二字。

远处传来马蹄踏雪声，贺云熙闪身跃上屋脊。最后一眼看见林骁站在院中仰头，任凭雪花落满肩头。那模样竟与记忆中太子雪夜练剑时有几分相似。

【沉默抉择】

半个时辰后，林宅陷入死寂。林骁独坐黑暗中握紧刀柄，忽听得门外积雪簌簌作响。两道黑影交换个眼神悄然退去，屋檐积雪缓缓滑落，露出半截绣着蛇鳞的衣角。

他低头看向门槛处。半块铜牌不知何时多了一道划痕，恰好将"影蛇"二字劈成两半。

【暗流涌动】

皇宫书房烛火通明。贺峻霖盯着案上卷宗，指尖无意识摩挲玉佩边缘。更鼓声遥遥传来，三更天了。

风铃轻响，窗棂微动。贺云熙悄无声息落在地毯上，手中铜牌映着烛光。

"他在等。"她低声禀报，"等一个能救家人的机会。"

贺峻霖垂眸："沈知寒以家人要挟。"

"还有这个。"贺云熙将染血布条放在案上，"林骁说这是他妹妹的襁褓布。"

烛火猛地一跳。贺峻霖忽然攥紧玉佩，裂痕处刺破指尖。血珠顺着玉纹蜿蜒，恰似卷宗记载的那日——淑妃榻上浸开的血渍。

远处传来细微响动，仿佛积雪从屋檐坠落。贺云熙已不见踪影，唯有窗棂轻晃，带起案上铜牌微微颤动。

……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