？
我盯着电脑屏幕，手指在键盘上敲了又停。凌晨一点的办公室静得能听见中央空调换气的声音，咖啡杯里最后一点残渣已经凉透，在玻璃杯底凝成褐色的圆圈。
财务报表里的数字像针一样扎进眼睛。第三季度广告预算明明比上季度少了两千万，账面上却写着持平。供应商名单里混进了三家陌生公司，付款记录显示每笔交易都精确卡在月末结算日前。
"叮——"
电梯到达的提示音让我猛地抬头。透过磨砂玻璃能看到人影晃动，熟悉的雪松香水味先于脚步声飘进来。顾沉舟回来了。
"婉儿说今晚庆功宴很成功。"助理小秦的声音压得很低，"她确实很懂沉舟哥，知道您最近压力大......"
我的指甲掐进掌心。三年前顾沉舟在董事会上为我挡下家族质疑时说的话还烫在耳边："只有晚照能帮我看清真相。"
玻璃门推开的瞬间，那股香水味更浓了。顾沉舟的领带歪在锁骨下方，袖口卷到手肘，露出腕表深邃的金属光泽。他看见我的时候愣了一下，右手无意识地往我这边伸了半寸，又僵硬地垂下去。
"这么晚。"他解开衬衫第二颗纽扣，喉结在冷白灯光下滚动。
我起身把文件夹推过去，纸张边角被我翻得有些卷曲。"这三处数据有问题。"
他扫了一眼就合上文件，西装下摆擦过桌角发出窸窣声响。"苏小姐已经解释过了。"
"你相信她？"声音抖得不像自己的。
"你太敏感了。"他转身去拿水杯，侧脸在玻璃幕墙映出锐利的线条，"这种小事不用......"
"三年前是谁在董事会上说我永远是最好的搭档？"我把原始单据拍在桌上，荧光笔画出的对比数字刺得人眼眶发酸。
记忆突然闪回。暴雨夜他握着我的手按在胸口，西装被雨水浸透，心跳震得掌心发麻："他们说你是借我上位的花瓶，可你明明比谁都清醒。"
现实中的他皱起眉："你总是这样，不愿听解释。"
"我只是想要真相。"
"真相？"他忽然逼近两步，袖口蹭到我手背残留着余温，"你还在计较三年前那件事吗？"
霓虹灯透过百叶窗在他脸上划出明暗交错的条纹。当年我被踢出核心项目组那天，是他连夜改了所有行程陪我在天台吹冷风，指腹一遍遍摩挲我手腕上的淤青："他们不敢动你，因为我站在你前面。"
现在的他却说："现在不是你说了算。"
喉咙像塞着团浸水的棉花。我咬住下唇直到铁锈味漫上来："我要彻查。"
"不要让私人情绪影响大局。"他抓起外套夺门而出，门框震得墙上挂画晃了晃。
寂静重新淹没办公室时，我慢慢坐回椅子。手机在桌面震动，方若兮的消息跳出来："刚收到匿名邮件，顾氏新签的广告公司有猫腻。"
指尖抚过无名指根部淡去的戒痕。沈清和上周递来的名片还在抽屉最里层，烫金字体写着"清和资本"。他当时摘下眼镜笑："学长的投资团队随时待命。"
我站起来关掉最后一盏灯，霓虹映在镜面高跟鞋上碎成星星点点。走廊尽头的安全出口指示牌泛着幽绿的光，像某种无声的召唤。
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