
在阮枝荔盯着天花板数到第三十二只羊时,终于烦躁地翻了个身,床垫发出轻微的声响。
鼻尖萦绕着陌生被褥的浆洗味,和家里晒过太阳的气味截然不同,连枕头高度都差了半指,怎么躺都觉得浑身发僵。
她摸过手机按亮屏幕,现在是凌晨一点零七分,犹豫了两秒,指尖还是不受控地按下聊天页面的通话键,听筒里“嘟”声刚响过半,就被一把带着惺忪睡意的温软嗓音接起。
齐思钧“荔枝?怎么还没睡?”
阮枝荔把脸埋进枕头,声音闷闷的带着点委屈。
阮枝荔“起司,我好像认床……翻来覆去躺了快俩小时,眼睛还亮得很。”
电话那头传来布料摩擦的轻响,想来是齐思钧坐起了身,他的语气瞬间清醒了几分。
齐思钧“是不是床垫太硬?还是枕头不舒服?”
阮枝荔“不知道,就是浑身不得劲。”
阮枝荔“早知道带个家里的枕套来了,我妈总说我枕惯了决明子枕芯,换别的就睡不安稳。”
阮枝荔十分不满踢了踢被子,睡不着啊睡不着。
齐思钧“决明子确实安神,不过现在去买也来不及了。”
齐思钧“你乖乖躺下来,我给你讲个故事好不好,给你讲个跟中医有关的小故事。”
阮枝荔乖乖照做平躺在床上,掌心贴着温热的被褥,齐思钧温柔的声音萦绕在耳边,却还是忍不住开口。
阮枝荔“好讨厌呀,我脑子里全是明天录节目的事,万一跟观察室互动时答不上题怎么办?要是说错药材用量就糟了……”
此时,白天的笃定此刻全被认床的烦躁搅散,阮枝荔连声音都弱了下去。
齐思钧“怕什么?宋老师都夸你接地气,观众就爱听这个,再说,那位主持人要是懂点中医,说不定还会帮你圆场呢。”
阮枝荔“你怎么总提那位主持人呀?”
阮枝荔“难道你真认识他?”
阮枝荔忽然反应过来了,齐思钧笑了笑回答她。
齐思钧“算认识吧,他这人最会发现别人的亮点,你那些家传的小方子,他肯定觉得特别好。”
齐思钧“对了,睡前别想太多,越忧虑越伤心神,要不我给你数个羊?”
阮枝荔“不要,像哄小孩似的。”
阮枝荔嘴上反驳,嘴角却悄悄弯起。
阮枝荔“不过……你能不能再跟我说说上次那个积食的方子?我想再记记细节。”
其实方子早刻在脑子里了,她只是想多听听这把能润到心里的声音。
齐思钧“一岁以内加茯苓粉,每次三克混在奶里;一岁以上加鸡内金,晒干磨成粉撒在粥里,用量别超五克。”
齐思钧“这些都是你教我的,现在倒反过来考我了?”
阮枝荔“谁让你记得这么清楚,以前祖母总说,能把偏方记这么细的人,心肠肯定特别好……”
听筒里慢慢传来均匀的呼吸声,齐思钧握着手机静等了片刻,才轻手轻脚地开口,声音轻得像月光。
齐思钧“晚安,阿阮,明天见。”
挂了电话,他望着窗外的月光笑了笑。藏在心里的秘密又多了一桩,他知道她认床,知道她依赖熟悉的枕芯,知道她紧张时会反复确认知识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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