又过了几日,一个晴朗的早晨。
安风如常向母亲请安后,柔声道
安风“母亲,女儿前些日子在珍宝斋订了一支簪子,说是今日好了,女儿想去取回来。”
苏婉清不疑有他,只叮嘱道:
苏婉清“多带几个下人,早些回来。”
安风“是。”
安风温顺应下。
她回到自己院里,换了一身出门的衣裳,颜色是惯常穿的淡雅之色,并未任何异常。只吩咐汀兰
安风“你留在院里,将我那件秋香色的披风找出来,线脚有些松了,替我理一理。让春絮和小桐跟着我去便是。”
汀兰虽觉让两个小丫头跟着有些不妥,但见小姐神色平静,且只是去一趟珍宝斋,便也未多想,应声去寻披风。
安风带着两个小丫鬟出了门,马车一路驶向繁华街市。
到了珍宝斋附近,安风却并未立刻下车,只对车夫和丫鬟道:
安风“我忽然觉得有些气闷,想在车上歇片刻。春絮,你去将簪子取来,就说安府小姐订的。小桐,你去五味斋买一包弟弟爱吃的杏脯来。”
两个小丫鬟不疑有诈,应声下车去了。
车夫守在车旁,等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,却始终不见小姐催促,也不见丫鬟回来,心下渐生疑虑,大着胆子唤了声“小姐”,车内无人应答。他掀开车帘一角,只见车厢内空空如也,哪里还有安家小姐的身影?
只有一枚白玉簪子孤零零地落在坐垫上,仿佛主人只是暂时离去,很快就会回来。
车夫顿时吓得魂飞魄散。
而安风,就如同水滴融入大海一般,在这光天化日、熙攘街头,悄无声息地失去了踪迹。
车夫焦灼地立在街心,额上冷汗涔涔,徒劳地四下张望,哪里还寻得见自家小姐的半点踪影。
这熙攘长街,人流如织,竟似凭空吞没了那位娇客。
不远处,刚经由南城门入长乐都的沈晏亭,恰好将这一幕尽收眼底。
他风尘仆仆,头上戴着一顶陈旧的老斗笠,肩头背着半旧的书笈,一身洗得发白的青衫,与这长乐的繁华格格不入。
方才,他的目光无意间掠过那辆看似普通的安府马车,却见车帘微动,一道纤细的身影极灵巧地侧身而下,混入人流,其动作快得惊人。
而那车夫竟浑然未觉,仍傻傻望着珍宝斋的方向。
沈晏亭有趣。沈晏亭眉梢微不可察地一动。这女子分明是刻意避开家仆,行踪诡秘。
她衣着料子不俗,却偏作这般冒险之举,所为何事?
一丝极淡的好奇心驱使他脚步微转,不着痕迹地缀了上去。
他久在市井中磨砺,跟踪与反跟踪几乎是本能,此刻混在人群里,便如一滴水汇入河流,自然无比。
安风心头怦怦直跳,只顾埋头疾走,专拣那人群稠密或巷道交错之处穿行,只想尽快远离珍宝斋,远离可能寻来的家人。
初时的决绝被陌生的环境与恐惧逐渐侵蚀,她手心冰凉,甚至未曾留意自己已被几道不怀好意的目光盯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