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晏亭“啧,”
他轻笑一声,声音压低了,带着点儿漫不经心的戏谑,
沈晏亭“这位……跑得挺快的姑娘?
沈晏亭方才在街口,在那车把式的眼皮子底下,身手可真叫一个利落。”
安风心头猛地一紧,方才对这书生生出的一点感激瞬间荡然无存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才出狼窝又入虎穴的惊悸。她看着他那与斯文外表截然不同的无赖神态,手心刚刚消退的冷汗又冒了出来
他摆摆手,依旧是那副吊儿郎当的调调,目光却扫过她价值不菲的衣料和手带玉镯的手腕
沈晏亭“我呢,就是个赶考的穷举子,手头实在紧得很。瞧姑娘这架势,怕是遇着点儿难处,不想让人找着?”
他顿了顿,像是掂量着什么,然后才慢悠悠地续道
沈晏亭“这长乐地界儿,三教九流,水浑着呢。光会跑可不行,得有人帮着遮掩,才躲得清净,对吧?”
安风脸色白了又红,指尖深深掐入掌心。他的话虽不可信,长乐乃天子脚下,远没有他说的那么危险,但却字字戳中她的要害。她孤身一人,虽有钱财,但方才那两个泼皮已让她见识了这外间的险恶。这书生虽非善类,但至少暂时驱退了歹人,而且……他看起来只图财。
她飞快地权衡着。拒绝他,立刻就会重新陷入危险,也可能立刻被他宣扬出去;答应他,至少暂时能得片刻喘息,再图后计。只是与虎谋皮,须得万分小心
思及此,她强压下心中的厌恶与恐惧,努力让声音听起来镇定,甚至带上了一丝落魄千金的倨傲
安风“你……你要多少?我眼下身上没有,但……但只要你真能帮我避开搜寻的人,我家中……日后必当重谢。”
她刻意模糊了“家中”的概念,既留下承诺的余地,也暗含一丝若有若无的警告——她并非毫无根基。
说罢,她紧紧盯着沈晏亭,不错过他任何一丝表情变化,心中暗自戒备,打定主意一旦有机会便设法脱身,绝不完全相信此人。
沈晏亭闻言,眼底玩味更浓,似乎很欣赏她这强撑的镇定。他也不追问,反而很是爽快似的点点头
沈晏亭“成啊!姑娘一看就是信人。那便先找个安稳地方歇脚再说。”
他侧身让开一步,随手一指巷子深处
沈晏亭“前头拐角有家不起眼的客栈,清静,掌柜的我也认得几分面子。姑娘若不嫌弃,可暂歇片刻,总强过在此吹风。”
沈晏亭引着安风穿过几条窄巷,最终停在一处门面狭小的客栈前。
匾额上“归云客栈”四字已有些褪色,木门虚掩着,透出里头昏暗的光线。
他摘下斗笠,露出清朗的眉眼,侧身推开门,吱呀一声响,嘴角带着些似笑非笑的意味回身和安风说道
沈晏亭“姑娘请——小心门槛,绊着了可不包赔。”
安风抿着唇,小心翼翼地跨过门槛。店内陈设简单,却收拾得干净。她正暗自松了口气,却听沈晏亭又悠悠道
沈晏亭“虽说这儿比不得您府上金贵,好歹没耗子—
她顿时绷紧了身子,下意识地朝四周瞥去。
沈晏亭—至少明面上没有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