待已换好装的柳望舒拍了拍早已避讳转身的沈晏亭示意已准备好时,沈晏亭立即出声:
沈晏亭“走!”
随即推开后窗,率先跃出,再接应柳望舒下来,两人的身影迅速被浓郁的夜色吞没。
房间内,顿时只剩下安风一人。她深吸一口气,走到梳妆台前,将发髻稍稍打散,模仿柳望舒平日略显慵懒的发式,然后坐到琴案前,指尖拂过琴弦,一曲清越中带着些许孤高的《幽兰操》缓缓流淌出来,琴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,恰到好处地掩盖了方才离去时可能留下的细微声响。
门外,本已走出数步的陆云舟,听到这熟悉的琴声时,脚步微微一顿。思虑片刻后,立即转身快步朝着柳望舒房内走了进去。
陆云舟在门外驻足片刻,指节在门扉上扣响三声。未等内里回应,他便推门而入。
琴音在他踏入的瞬间戛然而止。
房内烛火摇曳,只见“柳望舒”背对着他坐在琴案前,肩头披着的藕荷色外衫松松垮垮,云鬓微乱,一方丝帕半掩着面容。
陆云舟"柳望舒呢?"
他停在琴案前,身影笼罩着她。
安风垂眸看着琴木纹路,忽然觉得喉间发苦。他进屋后第一句话,果然是问柳望舒。随即缓缓转过身来,抬手揭开了面纱。
她没有立刻回答。她看着他脸上毫不掩饰的焦灼,那双总是带着温和笑意的眼眸此刻只为另一个女子燃烧着火焰。心口像是被细密的针扎过,泛起一阵钝痛。她垂下眼睫,掩去眸底的水光,再抬头时,嘴角竟勉强牵起一丝极淡的弧度。
安风"表哥..."
她抬起眼,声音很轻,
安风"你可是...心仪柳姑娘?"
陆云舟神色微动,沉默了片刻。
安风"我只要一个答案。"
安风攥紧了袖口,
安风"那日姨母来退亲时,说'云舟前程远大,该配对他仕途更有助力的高门贵女'...后来在游廊,你说'山高水远,归期难料'..."她声音渐渐低下去,"我其实...隐约都明白的。"
陆云舟看着她执着的眼神,那里面澄澈得让他无法敷衍。他沉默了片刻,终是偏过头,极其轻微地点了一下头。这一个动作,仿佛用尽了他所有的力气,也击碎了安风最后一丝侥幸。
安风“……果然。”
安风轻轻吐出两个字,像是叹息,又像是解脱。她想起姨母那日从母亲房中出来后的冰冷侧影,想起自己躲在廊下偷听到的“前程”、“门第”那些刺耳的字眼,想起在游廊下,他对自己那般刻意的疏离……所有的侥幸在这一刻都化为靡粉。
她忽然觉得有些可笑,又有些可悲。
安风“幸好……”
她低声呢喃,像是说给他听,又像是说给自己听,
安风“幸好我跑出来了。”
陆云舟猛地看向她,眼中带着惊疑与不解。


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