暗流涌动

咖啡厅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，甜腻的香气里掺杂着无声的硝烟。

沈翊那句警告低沉稳重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划界意味。莫青成唇角那抹玩味的笑依旧挂着，但眼底的温度却降了几分，像覆上一层薄冰。

“烫手？”莫青成轻笑一声，身体向后靠进沙发，姿态慵懒，眼神却锐利地投向沈翊，“认识这么多年，倒不知道沈老师还有护食的习惯。”他刻意用了“护食”这个词，轻佻又挑衅，目光却若有似无地扫过我。

沈翊放在膝上的手几不可查地蜷缩了一下，但他脸上的表情依旧平静。他没有看莫青成，反而侧过头来看我，声音放缓了些，却带着一种更深的压力：“画册第47页，有你上次提过的那个技法解析。”

他在提醒我，也在提醒莫青成，我们之间有着无数细小的、外人无法介入的联结和瞬间。

我恰到好处地露出一个惊喜的笑容，指尖划过画册精美的封面：“你竟然真的找到了？谢谢，我找了好久。”我的语气亲昵自然，完全无视了两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，仿佛刚才和莫青成的近距离试探从未发生。

这种态度显然刺激到了莫青成。他忽然向前倾身，手臂越过桌面，修长的手指轻轻点了一下我面前的咖啡杯碟，发出清脆的一声轻响，成功将我的注意力拉回他身上。

“林小姐对绘画也这么有研究？”他问，那把被上帝吻过的嗓子压低时，带着循循善诱的磁性，“正好，我工作室最近接了一个艺术纪录片的配音项目，有很多专业术语…不知有没有这个荣幸，请林小姐来做个顾问？报酬…好商量。”

他抛出一个合情合理的邀约，眼神却明明白白写着另有所图。他甚至故意瞥了沈翊一眼，带着一丝微妙的炫耀。

沈翊端起自己那杯清水，喝了一口，喉结滚动了一下，没说话。但我知道，这是他极度不悦的表现。他从不轻易暴露情绪，所有的波澜都藏在深潭之下。

我歪着头，故作思考状，目光在两人之间流转了一圈。沈翊的隐忍，莫青成的进攻，像冰与火的交锋，而我站在中心。

“听起来很有趣，”我对着莫青成嫣然一笑，看到他眼中闪过得意的光芒，却又话锋一转，“不过最近可能有点忙呢。而且…”我拖长了语调，转向沈翊，语气带了点娇嗔，“沈老师之前也说有个案子的画像需要我帮忙看看，对吧？”

我把问题轻巧地抛回给沈翊。

沈翊抬眼看我，深邃的眸子里掠过一丝极淡的讶异，随即化为更沉的暗色。他明白我在利用他刺激莫青成，也更明白我给了他一个宣示主权的机会。

他点了点头，声音平稳却带着重量：“嗯，一个连环案，受害者的面部复原有点棘手，你的视角一直很独特。”他顿了顿，补充道，“局里已经批了临时顾问的申请。”

“临时顾问”四个字，被他咬得清晰而正式，仿佛在莫青成那暧昧的“顾问”邀约上，盖了一个公事公办的、却更具排他性的印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