顾承锐一愣,母亲从未这般着急唤他回府过,定是有急事。
待顾承锐匆匆赶回府发现祖母父亲母亲都在正厅,面色凌重。
顾承锐祖母父亲母亲,可是发生了何事?
顾承锐见三人相互对视后皆叹气不知道从何说起。
顾承锐究竟发生了何事?父亲母亲你们说句话啊,儿子帮着想办法一起解决。
崔氏,也就是顾承锐的母亲,将军夫人,见顾将军几次欲言又止,便先一步开口,“锐儿,方才京城来人,与你自幼长大的魏迟是长公主被人偷换的血脉…皇帝下旨让人护送他回京……”
顾承锐没想到魏迟竟然还有这重身份,魏迟是被人丢在城门口被养父母魏氏捡到,魏氏长年无子,便将魏迟当做上天赐给他们的福报,待魏迟十分好。魏氏只经营着一间小小的包子铺,却还是将小魏迟送到进了城里的私塾,吃穿用行上从不亏待魏迟,甚至是要用上好的。
魏迟虽顽皮了些,但很是争气,与顾承锐二人年仅十五便已中举,只是二人意向均不在朝堂,一个全心从商,一个一心子承父业穿上铠甲,上阵杀敌,而且都不愿离开羌城,离开家。
所以中举后都不再参加春闱,顾承锐还好,将门世家,本就不执着科举。
魏氏三代耕种为农,魏氏夫妇为了生计便开了个包子铺,一直盼望着魏迟能考取好功名,结果他一心捣鼓行商,可最终还是拗不过魏迟,便让他任性两年,不曾想魏迟两年时间便给魏氏父母换了城中的大房子,随后更是一年赚得比一年多,魏氏夫妇便不再强求,放任魏迟去了。
但顾承锐还是不明白,魏迟身份跟将军府也没有什么关系,为何父亲他们如此忧愁…莫非跟护送的人有关!
顾承锐母亲,可是护送的人有何不妥?
顾承锐一语道破三人的愁虑。
顾将军叹息一声,“都是为父不好,害得你……”说着顾将军一拳在自己腿上。
顾承锐见父亲的样子便也猜到七八分,这护送的人怕是自己。
崔氏走到顾承锐身旁,握住顾承锐的手,“锐儿,皇帝点名要你陪魏迟去京城…这可怎么办啊……”
顾承锐虽然猜得不错,但不明白皇帝的意图。
顾承锐为何是我?
顾将军轻哼一声,“不知从来得的消息,说你与魏迟自幼一起长大,关系甚好,怕魏迟独自一人回京不习惯,要你作陪。”
顾承锐我?和魏迟关系好?何人传的消息!
顾承锐怎么也想不到竟然是这个理由。
“他哪里是想要你陪魏迟,是不信我!”顾将军愤恨说道。
顾承锐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,怎么会…自幼他就听父亲讲述了无数次他和皇上的故事,二人也是一起长大,当初皇帝并不是受宠的皇子,是父亲不顾一切站在皇上身旁,助他扫除障碍。后来皇上上位后,朔狼屡次侵犯我国疆土,父亲主动请缨为皇上守护边疆,抵御外敌。
祖父当初就是死在朔狼人手中,祖母和母亲不舍父亲独自一人守着这遥远的边疆,便举家搬到羌城。
顾承锐父亲,你这话是什么意思?
顾承锐忽地意识到什么。
顾承锐我进京后不能再回来了是吗?皇上是想要我当人质,怕父亲……
顾承锐没有再说下去。
“自古帝王多薄情看来说得是一点错没有!”顾老夫人心痛地不停杵手里的拐杖,“老顾当初就是为了不让朔狼人破城,死在了朔狼人手里,你也为了抵抗朔狼人而镇守在寒苦之地,我们更是一家人全在这,几十年如一日,不曾回京…咳咳……”顾老夫人说着气火上头。
顾承锐健步走到顾老夫人身旁给她顺气。
顾承锐祖母您消消气,身子要紧。
顾将军相比于顾老夫人的愤恨,更多的寒心。
他和皇上自幼一起长大,当初好得更是不分你我。少年时一起立过多少誓言,一起做过多少意气风发的事情,京城谁人不知他顾云峥和九皇子他俩这对莫逆。
初到羌城之时,皇上书信予他“同心一人去,坐觉长安空。”
从前顾将军给顾承锐讲起他和皇上的事情时,所有的细节仿若在昨日发生一般。
现如今回想,竟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,真是令人潸然泪下啊!
顾承锐见从未喊苦喊累的父亲,就算在战场上受长十多公分的砍伤,命悬一线,也总是从容面对,有时候还有心思逗母亲和祖母笑……
崔夫人上前握住顾将军的手,坚强了一辈子的顾云峥此时也是这般无助靠在崔夫人身上。
顾承锐父亲母亲,祖母,你们放心让我去京城吧!不就是不能披上铠甲嘛,没什么大不了的。我们顾家世世代代擐甲执兵,就从我这开始歇一歇吧。正好,我也从未去过京城,想见见京城的土地和我们这的土地有何不同。
顾承锐想表明自己也是愿意去京城从而安慰顾将军。
顾承锐京城繁华,日子肯定比羌城好上许多,儿子去了也能享受享受世家公子的舒坦。况且我相信皇上虽然让我去京城待着,定不会亏待我!
顾将军并不是怕皇上亏待顾承锐,只是对皇上的做法有些寒心。
“罢了,我与他已经二十年未曾见过了,他对我有些疑心也是正常的…帝王嘛……”顾将军终是迈过了心里坎,四十多年的情义又能如何。
顾承锐可有说何时出发?
“三日后启程,魏迟是被掉包出来的,回京路上怕是不会太顺利,届时除了面上安排的一队人外,我再安排一队人暗中护着你们,另外你吴叔和柳嫂也陪着你去吧…你一个人身边总得有点贴心的人。”顾将军安排着。
顾承锐看似欢心接受着。
顾承锐三日后挺好的,还能陪祖母过完生辰!
顾老夫人侧身轻拍顾承锐的手回道,“小锐有心了。”
顾承锐借口收拾要带的行李便离开了,回房后顾承锐这才愣神反应刚才的事情,父亲的悲痛,母亲的无奈,祖母的愤恨……一切都发生得太突然,虽然他嘴上说着无所谓,但这是他从小生长的地方,如今要这般被迫离开,与亲人分离,还是和死对头魏迟一起,还真是讽刺。
第二日顾承锐照常出门,说是要准备些羌城的特产回京,怕刚到京城吃不惯。
走在城中,这条走过无数次的街道,每一个说出上半句他能立马接上下半句的吆喝声,哪一个铺子卖什么物件他闭着眼都能找到……平日再熟悉不过的寻常事,现每一个都像是在对他离别的欢送。
“顾小将军!您今日休息啊,我前些日子刚倒腾出的新糕点,快来尝尝。”
顾承锐不用看听声音便知道肯定是至味斋老板。
顾承锐转头看着笑得眯着眼的中年妇女,看着就给人一种柔和温馨的亲切感。
羌城的人好像都是这般温和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