家庭聚会终于在一种表面和谐、暗流涌动的气氛中接近尾声。
苏小雪维持着得体的微笑，感觉脸都快僵了。她偷偷瞄了一眼身旁的顾夜寒，他依旧是那副冰山模样，游刃有余地应付着最后的寒暄，仿佛刚才那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从未发生。
只有偶尔掠过她身上的目光，带着一丝极难察觉的…审视？
终于可以告辞了。
坐在回程的车里，紧绷的神经骤然放松，巨大的疲惫感袭来。苏小雪靠在舒适的真皮座椅上，几乎要睡着了。
车厢里一片寂静，只有引擎低沉的轰鸣。
突然，男人低沉的声音打破了沉默：“今天…表现尚可。”
他的语气依旧平淡，听不出什么情绪。
苏小雪困意消了一半，有些意外地看向他。能得到这位“戏精”总裁一句“尚可”的评价，可真是不容易。
“谢谢顾先生。”她小声回答，心里有点小小的得意。
“比预想中麻烦少一点。”
果然…就不能指望他说出什么好听的。
但紧接着，她又听到一句：
“最后躲开顾辰那一下，反应很快。”
苏小雪的心跳莫名漏了一拍。他…这是在夸她？
她转过头，看向窗外飞速掠过的流光溢彩，试图掩饰微微发烫的脸颊。
“我只是…不喜欢陌生人碰我。”她低声解释。
“嗯。”顾夜寒应了一声，没再说话。
“很好。”
很好？什么很好？是不喜欢被碰很好？还是反应快很好？
苏小雪发现，她越来越容易因为这家伙言简意赅的OS而胡思乱想。
车子平稳地驶入别墅车库。
两人一前一后下车，走进空旷安静的大厅。明亮的灯光下，白天的喧嚣和伪装彻底褪去，只剩下彼此间有些微妙的沉默。
“那…顾先生，我先上楼休息了。”苏小雪觉得气氛有点奇怪，想赶紧溜走。
“等等。”顾夜寒叫住了她。
苏小雪停下脚步，疑惑地回头。
只见男人几步走到她面前，抬起手。
苏小雪下意识地缩了一下脖子，以为他又要像第一次见面那样捏她下巴。
但他的手指却只是轻轻拂过她耳侧的发丝，指尖微凉，触感一瞬即逝。
“头发，”他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，语气自然得像在谈论天气，“沾了点东西。”
苏小雪愣在原地，耳廓被他指尖碰过的地方，却像被点燃了一样，迅速烧灼起来。
“可能是餐桌上不小心沾到的装饰碎屑。”
他的OS给出了冷静的理由。
但苏小雪的心脏却完全不听话地、剧烈地跳动起来，在寂静的客厅里，声音大得她怀疑他能听见。
“谢…谢谢。”她声音有点发干，慌忙低下头，不敢看他。
“去吧。”顾夜寒似乎没有察觉她的异样，转身走向书房的方向，仿佛刚才只是一个再寻常不过的举动。
苏小雪几乎是逃也似的跑上了楼。
回到房间，关上门，她背靠着门板，还能清晰地感觉到耳廓残留的触感和自己失控的心跳。
她抬手摸了摸那处皮肤，仿佛还能感受到他指尖那一丝微凉的温度。
为什么…
只是一个简单的、甚至可能不带任何意味的动作…
她的反应会这么大？
楼下书房里。
顾夜寒站在窗前，并没有立刻开始工作。他低头，看着自己的指尖，微微蹙眉。
“头发…很软。”
一个与当前公务毫无关系的念头，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。
他捻了捻指尖，仿佛想驱散那残留的、细微的触感，最终却只是烦躁地松了松领带。
今晚，似乎有些东西，开始脱离预设的轨道了。
（第十章 完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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