苏小雪是在一种温暖而安心的包围感中醒来的。
意识回笼的瞬间，她首先感受到的是背后传来的、沉稳有力的心跳声，和均匀喷洒在她发顶的温热呼吸。
她整个人被圈在一个宽阔温暖的怀抱里，后背紧贴着一片结实的胸膛，一只手臂带着不容忽视的重量，横在她的腰间。
昨晚的记忆如同潮水般涌来——惊雷、他的到来、他躺下…然后她睡着了？！
苏小雪的身体瞬间僵住，脸颊以惊人的速度爆红，心跳声在安静的清晨里大得吓人。
她一动不敢动，连呼吸都屏住了，大脑飞速运转。
现在是什么情况？！他怎么会抱着她？！她该怎么不动声色地挣脱然后假装什么都没发生？！
就在她内心天人交战之际，头顶传来一声极轻的、带着睡意的鼻音。横在她腰间的手臂似乎无意识地收紧了一点，将她更紧地往怀里带了带。
“……嗯…”
一个模糊的、慵懒的OS片段，带着刚睡醒的沙哑。
苏小雪的心脏差点从嗓子眼里跳出来！
他醒了？！还是没醒？！
她紧张得几乎要窒息，小心翼翼地、极其缓慢地试图从他怀里挪出去。
然而，她刚动了一下，那只手臂就再次收紧，将她牢牢锁住。
“别动…”他低沉沙哑的声音带着浓浓的睡意，在她头顶响起，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廓，“…再睡会儿。”
“吵…”
苏小雪：“！！！”
她彻底不敢动了，全身僵硬得像块石头，脸颊烫得能煎鸡蛋。
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，每一秒都无比漫长。
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胸膛的起伏，他手臂的温度，他呼吸的频率…所有感官都被无限放大，充斥着属于他的气息。
不知过了多久，也许只有几分钟，也许是十几分钟，身后的人似乎终于彻底清醒了。
他的身体猛地一僵，圈着她的手臂瞬间松开，像是被烫到一样迅速抽回。
苏小雪立刻抓住机会，几乎是连滚带爬地翻到床的另一边，用被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，只露出一双惊慌失措的大眼睛。
顾夜寒已经坐起身，背对着她，背影僵硬得如同雕塑。
房间里弥漫着一种极度尴尬的沉默。
“……”
他的OS是一片死寂的、仿佛系统宕机般的空白。
苏小雪的脸红得快要滴血，小声嚅嗫：“我…我去洗漱！”
她几乎是跳下床，头也不回地冲进了浴室，反锁上门，背靠着门板大口喘气，心脏还在疯狂跳动。
浴室门外，一片寂静。
过了好一会儿，她才听到极其轻微的、仿佛松了一口气的叹息声，然后是脚步声，他离开了她的房间。
苏小雪看着镜子里自己红得像番茄的脸，懊恼地捂住了眼睛。
早餐时间。
餐厅里的气氛比任何一次都要诡异。
苏小雪低着头，恨不得把脸埋进碗里，根本不敢看对面的人。
顾夜寒则面无表情地喝着咖啡，目光专注地盯着平板电脑上的财经新闻，仿佛要把屏幕盯出一个洞来。
“咖啡味道不对？”
“今天的股市…”
他的OS全是些前言不搭后语、极其刻意的内容，完美诠释了什么叫“欲盖弥彰”。
张妈进来添咖啡时，敏锐地察觉到这不同寻常的低气压，目光在两人之间转了转，露出了一个了然又慈祥的微笑，悄悄退了出去。
一顿早餐在令人窒息的沉默中结束。
苏小雪如蒙大赦般放下餐具：“我吃好了，顾先生您慢用。”说完就要溜。
“等等。”顾夜寒叫住了她。
苏小雪身体一僵，紧张地回头。
顾夜寒依旧没看她，只是从平板电脑上抬起眼，目光落在虚空中的某一点，语气平淡无波，仿佛在谈论天气：“今天降温，出门多穿点。”
“别又感冒。”
说完，他立刻低下头，继续“专注”地看着屏幕，耳根处却泛起一丝极淡的红晕。
苏小雪愣在原地，看着他这副别扭的样子，心里的尴尬和紧张忽然就消散了大半，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、暖洋洋的感觉。
“知道了，”她轻声回答，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，“谢谢。”
她转身离开餐厅，脚步轻快了许多。
从那天起，别墅里的某些规则似乎被无声地打破了。
她不再需要严格遵守那份《行为准则》，偶尔在客厅看电视看到睡着，也不会被叫醒或斥责，只会感觉到有人轻轻给她盖上毯子。
他依旧忙碌，但晚餐出现的频率明显增高。有时甚至会默认她推过去的、他“多看了一眼”的甜点。
那种令人窒息的冰冷和距离感，正在被一种微妙而温暖的默契悄然取代。
仿佛那一夜的惊雷和意外靠近，真的劈开了些什么。
而某些悄然滋生的情愫，正在破土而出。
（第二十三章 完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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