回到别墅后，苏小雪把自己关在房间里，心情低落到了谷底。
顾雅芳的话像一根刺，扎在她心里。契约的事情，难道已经不是秘密了吗？那她和她父亲，在别人眼中，是不是永远都只是攀附顾家的笑话？
而顾夜寒的忽冷忽热，更让她心力交瘁。他到底在想什么？既然选择了逃避和冷漠，为什么又要做出盖外套那样温柔的举动？
她越想越乱，索性打开电脑，开始疯狂地投递简历。她必须尽快找到工作，尽快独立起来。只有这样，她才能有底气，才能…或许有资格去正视自己内心那份不该滋生的情愫。
夜深了，她还在电脑前奋战，眼睛又酸又涩。
楼下似乎传来一些动静，隐约有说话声和脚步声。是顾夜寒回来了吗？他今天似乎有应酬。
她没太在意，继续专注于屏幕。
过了一会儿，她房间的门被轻轻敲响了。
“谁？”苏小雪有些警惕地问。
门外沉默了几秒，然后传来一个低沉、带着明显醉意的声音：“…我。”
是顾夜寒！他的声音…听起来不太对劲。
苏小雪犹豫了一下，还是起身打开了门。
门口，顾夜寒斜倚在门框上，领带松垮地扯开，衬衫领口微敞，脸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，眼神迷离，身上散发着浓烈的酒气。
他喝醉了？
苏小雪从未见过他这副模样。他一向是冷静自持、一丝不苟的。
“顾先生？您…您喝醉了？”她有些不知所措。
顾夜寒没有回答，只是目光直勾勾地看着她，眼神复杂难辨，有迷茫，有挣扎，还有一丝…她看不懂的委屈？
“苏小雪…”
他低声叫她的名字，声音沙哑得厉害。
“您需要休息，我…我帮您叫张妈…”苏小雪被他看得心慌意乱，想转身去叫人。
“别走！”他突然伸手，抓住了她的手腕！力道很大，带着不容拒绝的强势。
苏小雪吓了一跳，手腕上传来他滚烫的温度。
“顾先生，您…”
“为什么…”他打断她，身体微微前倾，醉眼朦胧地逼近她，温热的气息混合着酒气拂过她的脸颊，“…为什么要说那些话？”
苏小雪愣住了：“…什么话？”
“契约…交易…”他喃喃着，眼神里带着一丝受伤的控诉，“…在你眼里，就只是这样吗？”
“那我算什么？”
最后这句OS，带着浓重的醉意和…一丝脆弱的迷茫，像一把锤子，狠狠敲在苏小雪的心上！
她彻底呆住了，心脏狂跳，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。
他…他在说什么？
“顾先生，您喝醉了…”她试图挣脱他的手，却被他抓得更紧。
“我没醉！”他有些孩子气地反驳，固执地看着她，“我很清醒…苏小雪，你告诉我…你到底想要什么？”
“钱？还是…别的？”
他的目光灼热而直接，仿佛要穿透她的灵魂，看清她内心最真实的想法。
苏小雪被他问得哑口无言，脸颊滚烫，心跳如擂鼓。她想要什么？她自己都不知道！
“我…我不知道…”她慌乱地低下头。
“不知道？”顾夜寒低笑一声，笑声里带着自嘲和苦涩，“…那你为什么…要来招惹我？”
“为什么…要让我变得不像我自己…”
他说着，身体晃了一下，似乎有些站不稳。
苏小雪下意识地伸手扶住了他。
他的身体很重，几乎整个人的重量都压在了她身上。滚烫的体温透过薄薄的衣料传来，混合着他身上独特的松木冷香和酒气，形成一种奇异的、令人心悸的气息。
“顾先生，您真的需要休息了…”苏小雪吃力地支撑着他，想把他扶到他的卧室。
“不去…”他像个闹脾气的小孩，固执地摇头，反而更紧地抱住了她，把下巴抵在她的头顶，声音闷闷的，“…就在这里。”
“这里…有你的味道…”
苏小雪：“！！！”
她的脸瞬间爆红，全身的血液仿佛都涌到了头顶！他…他在说什么胡话？！
“顾夜寒！你放开我！”她又羞又急，用力推他。
“不放…”他抱得更紧，手臂像铁箍一样圈着她，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…依赖和脆弱，“…放开你就跑了…”
“像上次一样…”
苏小雪的心猛地一软，挣扎的力道不自觉地变小了。
他…是怕她离开吗？
这个认知，像一道光，骤然劈开了她心中所有的困惑和委屈。
原来，他的冷漠，他的逃避，不是因为不在意，而是因为…太在意了？在意到让他害怕，让他失控，让他变得不像那个无所不能的顾夜寒？
她安静下来，任由他抱着。
顾夜寒似乎感觉到了她的顺从，紧绷的身体也微微放松下来。他把脸埋在她的颈窝，呼吸沉重而灼热。
“苏小雪…”他低声唤她，声音含混不清，“…别走…”
“留下来…”
说完这句话，他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，身体彻底软了下来，靠在苏小雪身上，闭上了眼睛，呼吸渐渐变得均匀绵长。
他…睡着了？
苏小雪僵在原地，一动不敢动。怀里是醉酒后毫无防备、像个孩子一样依赖着她的顾夜寒，耳边是他沉重而规律的呼吸声。
她的心跳快得几乎要跳出胸腔，脸颊烫得能煎鸡蛋。
今晚发生的一切，像一场不真实的梦。
那个高高在上、冷酷无情的顾夜寒，竟然会喝醉，会像个孩子一样闹脾气，会说出那样…直击她心扉的话。
她小心翼翼地、极其缓慢地，将他扶到自己的床边，让他躺下。
他睡得很沉，眉头微微蹙着，似乎梦里也不安稳。
苏小雪坐在床边，借着月光，静静地看着他的睡颜。
褪去了所有的伪装和防备，此刻的他，显得格外真实，甚至…有些脆弱。
她的指尖，不受控制地、轻轻地拂过他微蹙的眉心。
“你到底…是个怎样的人呢？”
她在心里无声地问。
这一夜，苏小雪没有睡。
她就坐在床边，守了这个醉酒后吐露真言的男人一夜。
心中的冰墙，在他毫无防备的醉语中，彻底崩塌了。
取而代之的，是一种清晰而汹涌的、名为“心动”的情愫。
（第二十七章 完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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