马车在略显破败的萧家门前停下。
这里远不如昔日浣花剑派的恢弘气派,门庭冷落,连悬挂的红绸都透着一股仓促与敷衍,在风中无力地飘荡。
云瑶扶着侍女的手下车,一瞬间,周围若有若无的视线便聚焦而来。
好奇、探究、鄙夷、甚至还有几分幸灾乐祸……这些目光如同细密的针,刺在她身上。
她如今的身份确实尴尬——曾是萧家的盟友,后又落入权力帮,与柳随风、李沉舟皆关系不明。
此刻出现在萧家,在众人眼中,无异于一场好戏。
然而,云瑶只是微微抬着下颌,神色平静无波,仿佛那些目光都不存在。
她手中捏着那份刺目的喜帖,如同握着一块寒冰。
她无视了门口试图引她去正厅的萧家仆人,径直问道:
云瑶雪鱼小姐在何处?
得到指引后,她穿过略显凌乱的庭院,无视了那些或明或暗的打量,直接走向萧雪鱼的闺房。
推开房门,映入眼帘的便是那一身过于鲜艳、与周遭清冷氛围格格不入的大红喜袍。
萧雪鱼坐在梳妆台前,背影单薄,听到开门声,她缓缓转过头来。
昔日灵动娇俏的少女,此刻脸上却是一片沉寂的忧郁,眼眶红肿,显然哭了许久,再精致的妆容也掩盖不住那份从骨子里透出的哀伤与绝望。
萧雪鱼阿瑶……
萧雪鱼看到她,眼中先是闪过一丝惊喜,随即又被更深的苦涩淹没,声音哽咽。
云瑶的心像是被狠狠揪了一下。
她快步上前,握住萧雪鱼冰凉的手,千言万语堵在喉咙,最终只化作一句:
云瑶雪鱼……
无需多言,女子的苦难是相通的。
云瑶经历过被迫的婚姻,经历过家族利益碾压个人幸福的痛楚,她太明白萧雪鱼此刻心中的煎熬——那是对未来的恐惧,对自身命运无法掌控的无力,以及对家族不得不做出如此牺牲的复杂心情。
萧雪鱼阿瑶,你不该来的……
萧雪鱼低下头,泪水再次滑落,
萧雪鱼这里……如今不是什么好地方。
云瑶说什么傻话。
云瑶握紧她的手,声音低沉而坚定,
云瑶我怎能不来?你是我最好的朋友。
她顿了顿,压低了声音,
云瑶雪鱼,我知道萧家如今艰难。我……我之前托唐方带给秋水一枚玉佩,见玉佩如见我,云家定会倾力相助。
云瑶此事可以秘密进行,不一定非要动用云家名义,我能帮你们……
这是她能想到的,在不暴露自身过多底牌的情况下,最能直接帮助萧家的方式。
然而,萧雪鱼却猛地摇头,泪水落得更急:
萧雪鱼不!阿瑶,不可以!
她反握住云瑶的手,力道大得指节发白,
萧雪鱼你的处境……我虽不知详情,但也知道定然不易。
萧雪鱼权力帮那是何等地方?你若再因我萧家之事与家族牵扯过深,或是动用云家力量被权力帮察觉,你该怎么办?我……我不能连累你!
她看着云瑶,眼中充满了真挚的担忧与决绝:
萧雪鱼况且……若我的出嫁,真能换来家族一丝喘息之机,能让大哥二哥不那么艰难……我……我也认了。
这话她说得艰难,带着巨大的委屈,却也有一种属于萧家儿女的、近乎悲壮的担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