都是你逼我的！

风雪虽停，但寒意更甚，断壁残垣上挂着冰凌，如同垂落的泪痕。萧秋水与萧开雁相对而立，中间隔着不足十步的距离，却仿佛隔着一道深不见底的鸿沟。

萧秋水的手紧紧握着“长歌”剑的剑柄，指节因用力而发白，他胸膛剧烈起伏，眼中布满了血丝，那里面是滔天的悲痛、难以置信，以及一种被至亲背叛后撕裂般的痛苦。

萧秋水为什么……二哥……

他的声音嘶哑得厉害，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硬挤出来的，

萧秋水剑庐的机关……除了爹娘，只有我们兄弟三人知晓全部奥妙。

萧秋水大哥在赶路，而我当时不在……只有你！只有你当时在剑庐附近！

他动用了所有能动用的关系，查遍了所有可能习得“乱髓指”或是能模仿其伤痕的高手，排除了费鱼谯、邓玉平、唐瞬尧……所有的线索，在历经无数曲折、看似山穷水尽之后，竟然诡异地、残忍地全部指向了内部，指向了他最不愿怀疑的人——他的二哥，萧开雁。

萧开雁站在那里，身形依旧如往常般沉稳，像一座沉默的山。

但他脸上惯有的那种敦厚、甚至略带些木讷的神情消失了，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麻木的平静，一种积压了太久太久、终于无需再掩饰的疲惫与……怨怼。

他没有否认。

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几乎要崩溃的弟弟，眼神里没有半分愧疚，只有一种冰凉的、积年的悲哀。

萧开雁为什么？

萧开雁重复了一遍这个问题，嘴角扯起一个极其苦涩、甚至有些扭曲的弧度，这让他整张脸看起来都有些陌生，

萧开雁秋水，我亲爱的三弟，你问我为什么？

他的声音起初很低，随后渐渐拔高，带着一种压抑不住的、火山喷发般的情绪：

萧开雁因为你从来都是天之骄子！

萧开雁你是爹娘的骄傲，是浣花剑派未来的希望！所有人看到的都是你！

萧开雁大哥萧易人，是长子，承袭家业，名正言顺！而我呢？

他指着自己，眼神变得锐利而痛苦，

萧开雁萧开雁！上有光芒万丈的大哥，下有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你！我算什么？

萧开雁我永远都是最不起眼的那个！永远都是被忽略的那个！

萧开雁你们可曾真正看过我一眼？可曾在乎过我想要什么？爹的剑法，总是最先教你，娘的关心，总是最多落在你身上！就连……就连她……

他的声音哽了一下，似乎想到了什么，却没有说下去，转而化为更深的愤懑，

萧开雁所有人都偏心你！所有人都围着你转！

萧秋水面如死灰，他从未想过，一向沉默寡言、似乎与世无争的二哥，心中竟然埋藏着如此深的怨恨。

萧秋水就……就因为这个？你就要杀害爹娘？！

他几乎是在咆哮，无法理解这扭曲的逻辑。

萧开雁不够吗？

萧开雁的眼神骤然变得疯狂而偏执，

萧开雁他们既然眼里只有你，既然这浣花剑派的一切最终都是你的，那我还要这所谓的家做什么？既然我得不到重视，得不到我应得的一切，那不如……就毁了它！

他猛地抽出自己的佩剑，剑锋在惨淡的冬日阳光下泛着冷光，直指萧秋水：

萧开雁没错，是我打开了剑庐，是我利用了那些人对权力帮、对柳随风的仇恨，引导了他们

他眼中闪过一丝极快的、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悔痛，但随即被更深的疯狂覆盖，

萧开雁可那又如何？结果已经注定！萧秋水，这一切，都是因为你！是你逼我的！

“锵——！”

长歌剑骤然出鞘，龙吟之声响彻废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