你有能力保护自己

云瑶的脚步在空旷的廊庑下显得格外清晰。

她一步步离开那间承载了太多复杂情绪的书房，李沉舟那句“云家，不会有事”还在耳边回响，带着令人安心的力量，却也像一根刺，轻轻扎在她心上。

他能如此轻易地化解云家的危机，能将朝廷的算计反制于无形，这证明他拥有着足以撼动甚至颠覆那皇座上之人的力量。

可他为什么……为什么宁愿年复一年地饮下那穿肠毒药，宁愿背负着可能被随时清算的风险，也要维持着这看似臣服、实则屈辱的局面？

前世他被活活毒死的画面，与今生他压抑咳嗽的模样，在她脑海中交替闪现。

脚步倏然停住。

她不能再这样不明不白地离开。有些话，她必须问清楚。

云瑶猛地转身，裙摆划出一道决绝的弧线，她几乎是跑着，再次推开了那扇尚未完全合拢的书房门。

李沉舟依旧站在窗边，负手而立，望着窗外权力帮井然有序的景象，仿佛一尊凝固的雕像。

听到身后急促的脚步声和门被推开的声音，他身形未动，只是微微侧过头，眼中闪过一丝极快的讶异。

“还有事？”他的声音依旧平稳，听不出被打扰的不悦。

云瑶站在门口，胸口因急促的呼吸而微微起伏。她直视着他，目光灼灼，仿佛要穿透他冷静的外表，直抵那颗深不见底的心。

“你明明有能力保护云家，”她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带着一丝颤抖，却异常清晰，“那你更有能力保护你自己！”

她向前一步，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质问，也带着一种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心疼与急切：

“你为什么不去反抗？为什么还要忍受他的猜忌，喝下他给你的毒酒？你明明可以……可以不用这样的！”

最后一句，几乎带上了哽咽的尾音。她不明白，真的不明白。

这样一个骄傲、强大、足以掌控江湖的男人，为何偏偏在皇权面前，选择了最沉默、最痛苦的一种方式。

李沉舟缓缓转过身，完全面对着她。

这一次，他脸上惯有的平静被打破了。

他没有立刻回答，只是深深地看着她，那双深邃的眼眸中，翻涌着极其复杂的情绪——有被她直接戳破隐秘的震动，有长久以来无人理解的孤寂，或许，还有一丝被她如此直白地关心着而产生的、陌生的暖流。

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，沉重得几乎能听见彼此的心跳。

良久，李沉舟才缓缓开口，声音低沉沙哑，带着一种历经沧桑的疲惫与无奈：

“反抗？”他重复着这两个字，嘴角扯起一抹极淡、极苦涩的弧度，“然后呢？”

他的目光越过云瑶，仿佛看向了更遥远的、充满了血与火的过去与未来。

“掀起内战，让这本就风雨飘摇的江山彻底分崩离析？让北荒铁骑趁虚而入，长驱直下？让这天下百姓，为赵氏兄弟的权位之争，流尽最后一滴血？”

他每一个问句，都像一记重锤，敲在云瑶心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