躲开她

“妈的！朝廷不做人事，难道我们就眼睁睁看着国破家亡吗？！”还是那位崆峒长老，他猛地拔出佩刀，狠狠劈在身旁的木柱上，火星四溅，“干了！老子这条命，宁愿死在边关，也不愿跪着看胡人肆虐！”

“对！干了！”

“追随盟主！”

“请吴大将军出山！”

激昂的呼声再次响起，比之前更加坚定，更加悲壮。他们都知道，这条路，一旦踏上，便再无回头可能。但，义之所在，虽千万人吾往矣！

萧秋水看着眼前这群热血沸腾的江湖儿女，胸中豪情激荡，但眼底深处，却藏着一丝无人能察的沉重。他知道，自己将这个沉重的选择，摆在了所有人面前。而他，作为盟主，将肩负起最大的责任与风险。

集会散去，众人各自准备，空气中弥漫着山雨欲来的紧张。萧秋水却没有立刻离开，他独自一人站在空荡荡的议事厅中，望着窗外渐渐沉落的夕阳，余晖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，显得格外孤寂。

他做出了或许是他一生中最重大、最艰难的决定。这个决定，将无数人的命运捆绑在一起，也将他自己推向了风口浪尖。而此刻，他心中最柔软的那个角落，却在隐隐作痛——云瑶。

他该如何面对她？告诉她，他要去进行一场可能无法回头的冒险，甚至要与整个朝廷为敌？他怎能让她为自己担惊受怕？

一种近乎懦弱的逃避心理，让他下意识地，想要躲开她。

夜幕降临，权力帮总坛内灯火通明，却透着一股不同往日的肃杀。人员往来匆匆，搬运物资，检查兵刃，空气中弥漫着钢铁与硝石的气息。

云瑶站在自己小院的月门下，看着这忙碌的景象，心中已然明了。下午那场集会的决议，早已如同长了翅膀，传遍了总坛的每一个角落。她知道了他的决定，知道了那义无反顾的北上，知道了那与朝廷背道而驰的决绝。

她心中并无太多惊讶，仿佛早已预料到会有这一天。那个在嵩山上说出“吴劼大将军最配”的少年，那个将家国扛在肩上的盟主，做出这样的选择，是必然。

只是，心还是不由自主地揪紧了。与朝廷为敌，前路是何等的凶险莫测？北荒铁骑，又是何等的凶悍残忍？

她等了许久，却没有等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出现。他似乎在刻意躲着她。是在害怕看到她的担忧吗？还是不知该如何开口告别？

云瑶轻轻叹了口气，拢了拢肩上的披风，决定不再等待。她沿着熟悉的路径，走向萧秋水通常处理完公务后喜欢独处的水榭。

水榭临湖，今夜无月，只有几盏风灯在廊下摇曳，在水面上投下破碎的光影。果然，在那片昏黄的光晕边缘，她看到了那个倚着栏杆的孤寂背影。

他站在那里，一动不动，望着漆黑一片的湖面，仿佛要融入这沉沉的夜色里。背影挺拔，却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疲惫与沉重。

云瑶放轻脚步，走到他身后不远处，没有立刻出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