药

-

权力帮的冬夜比江湖任何一处都冷。

沈知意端着药碗穿过长廊，廊下灯笼被风掀得摇晃，将她的影子投在结冰的石阶上，忽明忽灭。

进了主厅，便见李沉舟斜倚在榻上，银发松松挽着，指尖正摩挲着一枚墨玉扳指。

他闻声抬眼，眼底惯有的倦意淡了些，目光落在她冻得发红的指节上。

李沉舟“让柳随风去取便是。”

沈知意将药碗递过去，瓷碗边缘还带着余温。

沈知意“副帮主在处理江南分舵的事，这点事我来做就好。”

她垂着眼，不敢多看他。

那双总像含着远山雾色的眼睛，看多了容易心头发烫。

李沉舟没接药碗，反而伸手捏住她的手腕。

他的指尖微凉，掌心却带着常年汤药浸出的暖意，力道不重却带着不容挣脱的掌控力。

李沉舟“手这么凉，”

他眉梢微蹙，另一只手覆上来裹住她的手。

李沉舟“廊上的风刮得紧，不会多穿件衣裳？”

沈知意挣了挣没挣开，耳尖悄悄发烫。

沈知意“帮主，药要凉了。”

他这才松开手，接过药碗一饮而尽。

苦涩的药味在空气中散开，他却面不改色，只拿出帕子擦了擦唇角。

沈知意正想上前收拾，手腕突然又被攥住，下一秒便跌进他怀里。

榻上铺着厚厚的狐裘，暖得惊人。

李沉舟的气息笼罩下来，混着药香与淡淡的龙涎香，让她心跳漏了半拍。

李沉舟“怕我？”

他低头看着她，鼻尖几乎要碰到她的额头，声音压得很低，带着点哑。

沈知意僵着身子不敢动。

江湖人都怕李沉舟，怕他赤手空拳就能震碎人的五脏六腑，怕他一句话就能定人生死。

可她不怕他的狠，只怕他此刻眼底的温柔。

这温柔太难得，像冬雪地里的火星，稍不留意就会烧了自己。

沈知意“不敢。”

她轻声说。

李沉舟低笑一声，指尖划过她的下颌，力道轻得像羽毛。

李沉舟“不敢，还是不愿？”

他的拇指摩挲着她的唇瓣，见她睫毛颤得厉害。

李沉舟“那日在梅林，是谁躲在树后看我练拳？”

沈知意猛地抬头，撞进他深不见底的眼眸里。

那日雪下得大，她本是奉命送伤药去前山，却撞见李沉舟在梅林练拳。

他没穿外袍，单衣沾着雪，拳风扫过之处，落梅纷飞，那样鲜活的力道，与平日里病恹恹的模样判若两人。

她看得入了神，直到他转身看来才慌忙躲起来，原以为神不知鬼不觉。

沈知意“我……”

她张了张嘴，不知该怎么解释。

李沉舟却没再追问，只是抬手拂去她发间沾着的绒毛，动作自然得仿佛做过千百次。

李沉舟“药熬得不错，比前几个药童强。”

他忽然说，指尖顺着她的发丝往下滑，停在她的后颈，轻轻按了按。

李沉舟“以后，我的药都归你熬。”

沈知意僵在他怀里，感觉后颈的触感顺着血液流遍全身，连指尖都热了起来。

她知道这是殊荣，权力帮多少人想靠伺候帮主攀附，可她心里清楚，李沉舟给的好处，从不是白拿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