重出江湖

解雨臣的钓鱼计划迅速铺开。

第二天，在某些极其隐秘的古玩圈和灰色信息渠道里，悄然流传起一则消息：一位背景深厚、极其挑剔的海外匿名收藏家（代号“G”），通过中间人放出天价悬赏，寻求特定形制的先秦青铜残片以及几种早已失传的古老香料，要求极其严苛，且对物品的“能量场”有特殊癖好。

消息说得云山雾罩，却又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豪横和神秘。报价高得离谱，规矩也古怪得很，只接受特定方式的初步接触和验证。

我内心OS：解雨臣这小子的手笔真是……又狠又准。这饵料撒下去，不信那些藏在阴沟里的老鼠不冒头。

计划是解雨臣定的，但具体执行，需要我这个曾经混迹江湖的“关根”出马。那些圈子里的话术、套路、试探与反试探，我比谁都熟。

我把自己关在房里半天，再出来时，身上那点“吴邪园长”的温和气息褪得干干净净。眼神里多了几分历经世事的淡漠和审视，语气也变得疏离而精准。我翻出些旧物——一副平光金丝眼镜，一件质感不错的旧衬衫，袖口挽起，露出腕上一块低调却价值不菲的表（问解雨臣临时征用的）。

当我以这副姿态走进客厅时，四个小豆丁都愣了一下。

胖子眨巴着眼：“天真……你咋好像……变样了？”

黑瞎子吹了个口哨：“哟呵，园长扮相可以啊！有点斯文败类那味儿了！”

解雨臣上下打量了我一番，点点头：“形象符合预期。演技部分，需要跟进评估。”

张起灵只是静静地看着我，眼神里有一丝极淡的……了然。他或许从我身上，看到了某些久远过去的影子。

我内心OS：斯文败类个屁！老子这是专业！当年在长沙盘口，谁不知道我关根眼毒嘴刁不好惹？

“设备调试好了？”我问解雨臣，声音压低，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冷静。

解雨臣将他那个改造过的iPad递给我，上面是复杂的加密通讯界面和数个监控窗口：“一级加密通道已就绪。语音变声器调试完成。背景噪音模拟开启。我会实时监控所有数据流并提供信息支持。”

我戴上蓝牙耳机，试了试声音，一个低沉、略带沙哑、完全陌生的男声从耳机里传出：“听得清吗？”

解雨臣比了个OK的手势。

很快，“鱼儿”试探性的触须就伸了过来。第一个联系中间人的，是个拐了七八道弯的古董贩子，拿来的东西牛头不对马嘴。

耳机里，解雨臣的小奶音冷静提示：“目标A，赝品，来源清晰，无威胁。可快速打发。”

我看着视频连接里对方那谄媚又心虚的脸，推了推眼镜，语气淡漠地报出几个专业术语，直接点破那物件的造假工艺和真实年代，最后一句“下次拿这种垃圾来，就别在这个圈子混了”说得轻描淡写，却让对方瞬间汗如雨下，仓皇下线。

我内心OS：搞定。杀只小鸡，儆儆猴子。

黑瞎子和胖子趴在沙发后面，看得目瞪口呆。

“哇……园长好凶……” “牛逼啊天真……”

张起灵不知何时坐到了我脚边的地毯上，背靠着我的腿，像是在默默守护。（小瓦这个萌）

接下来的几个接触者，大多也是这类货色。我游刃有余地应付着，真货假货一眼便知，话不多，却句句戳在要害，将“G先生”挑剔、专业、不好惹的形象立得稳稳的。

解雨臣在后台飞快地筛选、分析、追踪每一个接触者的信息流，像一台精密的仪器。

终于，在傍晚时分，一条不一样的“鱼”咬钩了。

对方极其谨慎，通过层层跳板才联系上，话不多，只发来一张极其模糊的、某个青铜器局部的照片，以及一小段关于某种奇异香料燃烧后效果的描述，用语古奥晦涩。

解雨臣的声音立刻在耳机里响起，带着一丝紧绷：“信号源多重加密，指向境外服务器，无法精确定位。但描述内容与废弃工厂发现的残留物成分匹配度高达89%。初步判断，是目标之一。”

来了。

我深吸一口气，坐直了身体，指尖在屏幕上敲击，回复过去：【图太次。描述尚可，但有三处谬误。拿出诚意，或者滚。】

语气狂妄又精准。

对方沉默了几分钟，似乎被我的直接和挑错震了一下。然后发来了一段更详细的、夹杂着特定暗语的描述。

解雨臣：“他在试探你的专业深度。数据库比对中……找到了，这是关于‘摄魂香’和‘锢灵青铜’的偏门记载，只在几本孤本里有零星提及。”

我立刻根据解雨臣的提示，用更冷僻的术语将对方的描述驳斥得體無完膚，甚至故意点出了两个连对方可能都不知道的、记载于张家古卷深处的关键细节。

最后附上一句：【想要钱，就别拿半桶水的东西糊弄我。我要的是真东西，不是故事。】

发送。

房间里安静得能听到心跳声。

我们都在等。

几分钟后，对方回复了，语气明显变了，带上了一丝敬畏和狂热：【先生大才！是在下冒犯了。不知先生何时方便，实物……或许可以安排一见？】

上钩了！

我压下心中的激动，冷漠回复：【等我消息。别再浪费我时间。】

干脆利落地断掉连接。

“Yes!”黑瞎子忍不住小声欢呼。

胖子激动地拍了一下地毯（没敢太大声）。

解雨臣快速操作着：“正在反向追踪最后信号跳板……需要时间，但范围已大幅缩小！”

我摘下眼镜，揉了揉眉心，长长吐出一口气。这才发现后背出了一层细汗。

我内心OS：妈的，跟这帮人精打交道，比下斗还累。

一只小手拉了拉我的裤腿。低头，是张起灵。他递给我一杯水。

我心里一暖，接过水喝了一口，把他抱起来放到腿上：“没事了，鱼上钩了。”

他看着我，黑沉沉的眼睛里映着我的影子，然后轻轻点了点头。

解雨臣抬起头，小脸上终于有了一丝属于孩子的兴奋红晕：“计划第一阶段，成功。”

首战告捷。

但这只是开始。

更危险的博弈，还在后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