许清禾蹲在写字楼的消防通道里，手指死死扣着最后半块压缩饼干。她已经三天没吃过像样的东西了，胃里翻腾得像是被人塞了团钢丝球。楼外的风呜咽着灌进来，带着焦糊和腐臭味儿，混在一起像是某种腐烂的金属。
她盯着手里的饼干，眼神有点恍惚。末世爆发不过才七天，世界就变成了这副模样。她原本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平面设计师，每天对着PS修图、改LOGO，偶尔熬夜赶稿。可现在，她不得不靠偷溜进废弃办公楼找补给，还得提防那些浑身发青、走路一瘸一拐的怪物。
“叮——”
一声系统提示音突兀地响起。
许清禾猛地抬头，心脏几乎漏跳一拍。她下意识地往楼梯口的方向缩了缩，手紧紧攥住随身携带的美工刀。那声音不是从她这边传来的，而是从楼上。
她屏住呼吸，耳朵竖得像只警觉的猫。
“欢迎来到末世副本，宿主沈祈年。”机械女声清晰地回荡在空荡的楼道里，“您的专属女主即将上线，请尽快完成主线任务：建立契约关系。”
许清禾皱起眉，心里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。她听说过这种系统流小说，但没想到自己会真的被卷进来。她正想悄悄撤离，楼上又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，接着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。
她迅速起身，贴着墙边往后退，却发现脚步声正朝她这边逼近。
“谁？”
一个低沉却带着点虚弱的男人声音从楼梯拐角传来。
许清禾握紧美工刀，目光死死盯着那片阴影。
“别出来，我有武器！”她喊道。
“我也快没力气了。”男人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，甚至还有点……委屈？
许清禾愣了一下。
“你……是那个系统选中的人？”她试探性地问。
“我……”男人顿了一下，“是。”
许清禾眯起眼：“那你最好别动，我可不信什么系统配对。”
“我也不信。”男人苦笑了一声，“但我现在连站着都费劲。”
许清禾犹豫了一瞬，还是小心翼翼地往前走了几步。借着从窗外透进来的微弱光线，她终于看清了对方的模样。
男人穿着一身黑色西装，领带松垮垮地挂在脖子上，整个人看起来像是刚从某个高端酒会上逃出来。他的脸色苍白得吓人，额头上还挂着汗珠，整个人像是随时都会倒下去。
“你……还好吧？”她下意识地问。
“低血糖。”男人喘了口气，“系统抽走的时候，把我所有金手指都清空了，只留了0.7%缓存。”
“啥玩意儿？”许清禾听得一头雾水。
“就是……我现在除了脑子还能用，其他什么都做不了。”男人苦笑着，“连站起来都得靠墙。”
许清禾看着他，心里一阵复杂。她本来以为这个“系统男主”至少应该是个能打的类型，结果现在倒成了个废柴。
“你叫什么名字？”她问。
“沈祈年。”
“呵，听着像霸总文的名字。”许清禾嗤笑一声，“不过现在看来，就是个‘天选了个寂寞’的倒霉蛋。”
沈祈年没有反驳，只是默默地看着她。
“你呢？”他问。
“许清禾。”她顿了顿，补充道，“一个不想被剧本安排的设计师。”
沈祈年点点头：“我们处境差不多。”
“你别指望我照顾你。”许清禾警告道。
“我没这个意思。”沈祈年轻轻笑了笑，“但如果你愿意带我走，我可以帮你分析情况。”
“你还能分析个屁。”许清禾翻了个白眼，“你不是连站都站不稳？”
“我的大脑还在运转。”沈祈年语气平静，“而且我知道系统怎么运作。”
许清禾沉默了几秒，最终还是叹了口气：“行吧，先带你去安全的地方再说。”
她伸手扶住他，沈祈年整个人的重量几乎都压在她身上。她皱了皱眉，心说这家伙瘦得跟纸片人似的，怎么还这么沉。
“你多久没吃饭了？”她问。
“四天。”
“啧。”许清禾从包里摸出最后一块压缩饼干，掰了一半给他。
“谢谢。”沈祈年接过饼干，小口咬着。
两人一前一后慢慢往楼下走，楼道里寂静得可怕，只有他们踩在灰尘上的沙沙声。
“喂。”许清禾忽然开口，“你说系统为什么会找上我们？”
“可能是故障。”沈祈年轻声说，“我原本应该是个拥有各种金手指的霸总，结果系统崩了，我变成现在这样。”
“那你原来的女主呢？”
“她……也被波及了。”沈祈年顿了顿，“但她没撑住，黑化了。”
“黑化？”
“现在是‘新人类’教派的首领。”沈祈年苦笑，“她说要靠我的血重启世界。”
“哈？”许清禾瞪大眼，“你是说有人要拿你当祭品？”
“听起来很扯，但事实就是这样。”
许清禾深吸一口气：“这系统怕不是个神经病。”
两人刚走到一楼大厅，突然听到一阵刺耳的玻璃碎裂声。
“糟了。”许清禾立刻拉着沈祈年躲到一根柱子后面。
一群穿着破烂衣服的人冲了进来，手里拿着棍棒和铁器。他们的脸上布满了青灰色的斑点，眼神空洞而凶狠。
“丧尸！”许清禾低声咒骂。
沈祈年靠着柱子，喘着气：“它们……好像比普通丧尸更……灵活。”
“废话，你不会看不出来吗？”许清禾咬牙，“这些是‘新人类’的人。”
“你怎么知道？”
“因为他们衣服上缝着那种诡异的蓝紫色布条。”许清禾眯着眼，“颜色有点特别，像是……荧光色。”
沈祈年微微一怔：“荧光色？”
“怎么？”许清禾瞥了他一眼。
“我之前看过一份资料，说某些丧尸对特定波长的光敏感。”沈祈年喃喃道，“尤其是荧光色。”
“你是说……我们可以利用这个？”许清禾眼睛亮了起来。
“如果能找到荧光墨水，也许可以制造干扰。”沈祈年点头。
“好，那我们就去找。”许清禾咬牙，“但现在得先活下来。”
丧尸们开始在大厅里四处搜寻，脚步声越来越近。
“你还能跑吗？”许清禾低声问。
“勉强能撑一下。”沈祈年抓住她的手臂，“但你得带我。”
“行。”许清禾深吸一口气，“准备好了就跟我来。”
她猛地从柱子后冲出去，一边拉着沈祈年，一边朝着侧门狂奔。
“快点！”她喊。
沈祈年踉跄着跟上，脸色惨白，却咬着牙没有喊疼。
两人冲出门的瞬间，身后传来一声凄厉的嚎叫。
“跑！”许清禾头也不回。
沈祈年拼尽全力跟上，脚下一滑差点摔倒，但被许清禾一把拽住。
“别松手。”她咬牙道。
“我不会。”沈祈年喘着气，“我会活着，然后……陪你一起活下去。”
许清禾愣了一下，没说话，只是加快了脚步。
夜色下，两人的身影消失在破败的街道尽头。
许清禾的后背紧贴着冰冷的砖墙，手指死死掐进沈祈年的手臂。她能感觉到他肌肉在颤抖，整个人像根随时会断的琴弦。
“往哪走？”沈祈年声音压得极低，几乎贴着她耳畔。
“左拐有个地下车库。”她喘着气，“本来藏着辆电动车。”
“本来？”
“那群疯子上周把车拖走了。”许清禾咬牙，“但入口处有块铁皮，能挡住他们几分钟。”
沈祈年点点头，没再说话。他的呼吸喷在她脖颈上，带着微弱的热气。两人保持着这个暧昧又危险的距离，听着脚步声渐渐逼近。
突然，沈祈年抓住她的手腕：“等下我引开他们。”
“你疯了？”许清禾瞪大眼，“你现在连站都站不稳！”
“正因为这样，他们不会追太远。”他声音很轻，却透着不容置疑，“你去找荧光墨水，资料上说丧尸对这种颜色敏感。”
“你怎么知道我会去？”
“你会。”沈祈年嘴角扯出一点笑意，“因为你比谁都清楚，单靠逃跑活不了多久。”
许清禾盯着他看了几秒，忽然抬手在他西装上抹了把。布料蹭过脸颊的瞬间，她低声说：“这身衣服太干净了，太显眼。”
沈祈年愣住，还没反应过来，就听见她补了句：“记得活着回来。”
她猛地推开他，自己朝着反方向狂奔。身后传来沈祈年踉跄的脚步声，接着是丧尸们兴奋的嚎叫。
许清禾不敢回头。她钻进一条狭窄的小巷，脚下踩着破碎的玻璃瓶。空气中飘着一股酸腐味，像是什么东西泡在雨水里烂透了。
转过两个街口，她终于找到了那家文具店。橱窗早就被人砸了个稀碎，货架东倒西歪地躺着。她冲进去翻找，手电筒光柱扫过满地狼藉。
“荧光……荧光……”她一边翻找一边念叨。
终于，在柜台最底下翻出一盒荧光马克笔。她抓起几支不同颜色的，塞进背包。正要起身，忽然听见门口传来一阵窸窣声。
她立刻熄灭手电，缩进柜台后面。
门被轻轻推开，一个佝偻的身影闪了进来。那人穿着破烂的工装裤，手里握着一把生锈的扳手。
许清禾屏住呼吸，摸出美工刀。那人却径直走向柜台，伸手去够架子上的糖果罐。
“别动。”她从背后抵住对方脖子。
那人僵住了。
“把扳手放下。”许清禾冷冷道。
那人慢慢松开手，扳手哐当一声掉在地上。
“转身。”许清禾往后退了半步。
那人转过身来，借着从门外透进来的微光，许清禾看清了他的脸。是个中年男人，满脸胡茬，眼神却很平静。
“你也是逃命的？”她问。
“嗯。”男人点点头，“我女儿发烧了，想找点药。”
“那你跑错地方了。”许清禾收起刀，“这是文具店。”
男人苦笑：“我知道。但我已经三天没找到吃的了。”
许清禾看着他，忽然想起沈祈年说过的话。她从包里掏出剩下的半块压缩饼干，扔过去。
“拿去。”
男人愣了一下，接过饼干时手都在抖：“谢谢……谢谢您。”
“别谢得太早。”许清禾拉着他往外走，“我需要个帮手。”
男人点点头：“我叫老周。”
“许清禾。”她头也不回，“跟我来。”
两人一前一后穿过小巷，回到刚才分开的地方。夜色下，沈祈年正靠着墙喘息，脸上全是冷汗。
看到许清禾回来，他勉强扯出一个笑：“你比我想象中快。”
“废话少说。”许清禾扶住他，“老周，帮忙架着他。”
老周二话不说，另一侧撑住沈祈年。三人摇摇晃晃地往城郊方向走，身后传来阵阵嚎叫。
“你去哪找的帮手？”沈祈年低声问。
“一个要找药的父亲。”许清禾淡淡道，“至少现在，我们目标一致。”
沈祈年看着她，眼神有点复杂：“你其实……比看起来心软。”
“闭嘴。”她翻了个白眼，“我只是不想你死。”
沈祈年笑了笑，没再说话。远处，一座废弃的印刷厂轮廓渐渐显现出来。
“那里。”老周开口，“我记得以前见过荧光油墨。”
许清禾点头：“那就去那儿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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