暮春的晨雾还未散尽，侯府正厅的鎏金铜炉里，龙涎香已袅袅升起，在雕花梁枋间缠缠绕绕。沈景明身着宝蓝色锦袍，正对着紫檀木案上的启蒙书单频频颔首。他身旁的乳母抱着刚满六岁的幼子沈明轩，那孩子穿着一身藕荷色袄裙，手里把玩着一枚羊脂玉坠，时不时发出咯咯的笑声。
“父亲，依我看，明轩这孩子天资聪颖，理应送入国子监深造。” 沈景明转过身，对着坐在上首的侯爷沈毅拱手道，“国子监乃是天下学子向往之地，那里的先生皆是饱学鸿儒，传授的都是孔孟之道、圣人之言。只有经书才是正途，将来方能考取功名，光耀门楣。”
侯爷沈毅捋着花白的胡须，沉吟不语。他身旁的沈玉容一袭月白色长裙，裙摆上绣着几枝淡雅的兰草，闻言微微抬眉：“景明此言差矣。”
沈景明一脸惊诧：“小姑有何高见？难道你觉得国子监还不够好？”
沈玉容放下手中的茶盏，声音清越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：“景明，国子监固然是好去处，但如今世道不同了。若只知死读经书，怕是难以适应这日新月异的变化。我倒是觉得，新开设的格物学堂更适合明轩。”
“格物学堂？” 沈景明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，嗤笑一声，“那是什么地方？不过是些杂学末技，难登大雅之堂。教什么算术、几何，甚至还有西洋历法，这些东西能当饭吃吗？将来能中进士吗？”
“此言未免太过狭隘。” 沈玉容语气平静，眼神却锐利如锋，“算术能算清账目，几何能丈量土地，西洋历法能预知天时。这些难道不是有用的学问？如今国富民强，正是需要各种人才的时候。若只盯着经书不放，怕是会错失很多机遇。”
沈玉容从袖中取出一本厚厚的账册，放在桌上：“景明不妨看看这个。国子监三年束脩纹银百两，而格物学堂一年的学费只需十两。用这百两银子，够格物学堂请十位先生，还能资助二十名寒门子弟。你觉得，是让一个孩子去读国子监，还是让更多的人有机会学习有用的学问，更有意义？”
沈景明低头看着账册上密密麻麻的数字，一时语塞。侯爷沈毅却眼前一亮，猛地一拍桌子：“好！玉容说得有理！就按你说的办，送明轩去格物学堂！”
沈玉容微微一笑，心中暗自思忖：想当年，自己在简氏旗下创办职业技术学院时，也遭遇了不少质疑和反对。但事实证明，那些掌握了专业技能的学生，如今都成了各行各业的中坚力量。看来，无论在哪个时代，打破常规、培养实用人才都是没错的。
接下来的日子里，沈玉容亲自为沈明轩启蒙，还特意请了一位精通格物之学的先生，为他讲解算术、几何的基本原理。沈明轩虽然年纪尚幼，但对这些新奇的学问充满了好奇，学得津津有味。
开学那天，沈玉容亲自送沈明轩去格物学堂。学堂坐落在城郊的一片竹林旁，环境清幽雅致。教室里，十几个孩子正围着一位金发碧眼的西洋先生，听他讲解地球的运转规律。沈明轩看得目瞪口呆，拉着沈玉容的衣袖说：“小姑奶，这里太有趣了！我要好好学习！”
沈玉容摸了摸他的头，欣慰地笑了。她知道，自己为这孩子选择了一条正确的道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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