重阳品茶会过后,沈记的茶叶生意愈发红火,连宫里的御膳房都特意派人来订了三个月的 “御品” 龙井。沈玉容每日忙着核对订单、调配货源,虽忙碌却充实,偶尔得空与萧煜在茶馆小坐,听他讲些朝堂趣事,日子竟有了几分岁月静好的模样。可这份平静,终究被不甘的暗流打破 —— 安乐公主自那日侯府宴会后,见萧煜对沈玉容愈发上心,又听闻茶叶贸易让沈玉容声望日增,心底的嫉妒如藤蔓疯长,竟生出了陷害的念头。
这日清晨,沈玉容刚到账房,就见李掌柜急匆匆闯进来,脸色发白:“姑娘!不好了!昨儿英国公府的老夫人派人来退茶,说咱们卖的碧螺春里掺了碎末子,还有股霉味!刚才礼部尚书家也派人来,说茶叶有问题,要咱们给个说法!”
“什么?” 沈玉容心头一沉,快步走到库房。库房里,几包拆开的碧螺春散在桌上,原本翠绿的茶叶中混着不少灰褐色的碎渣,凑近闻,果然有淡淡的霉味。她伸手捻起一撮碎渣,指尖触感粗糙 —— 这绝非沈家收购的湖州碧螺春,沈家的茶叶都是经过三次筛选,连碎末都要筛掉,更别说发霉的料子了。
“这些茶叶是哪一批的?谁负责入库的?” 沈玉容语气冷静,没有半分慌乱。
“是上月底从湖州运来的第二批,” 账房周先生赶紧翻出账本,“入库是刘二负责的,他是上个月刚招进来的杂役,说家里有老母亲要养,看着挺老实的……”
沈玉容心里有了数,吩咐道:“春桃,去把刘二找来;周先生,你去查一下这批茶叶的运输记录,看看中途有没有被人动过手脚;李掌柜,你去跟英国公府和礼部尚书家说,沈家定会给个满意的答复,让他们稍等半日。”
不多时,春桃带着刘二过来。刘二见了沈玉容,眼神躲闪,双手不自觉地绞着衣角。沈玉容没有直接质问,只是递过一杯茶:“刘二,你家里的老母亲近来身体如何?上月你说她咳嗽,可曾寻了大夫?”
刘二愣了愣,没想到沈玉容会问起这事,眼眶微红:“劳姑娘惦记,吃了大夫的药,好多了……”
“那就好,” 沈玉容语气温和,“沈家虽不是大富大贵,但待下人从不含糊,你若是有难处,只管开口,何必走歪路?”
刘二身子一颤,“扑通” 一声跪倒在地,声音带着哭腔:“姑娘!是小人糊涂!前日有个穿锦袍的公公找到我,说只要我把这些碎茶叶掺进库房的碧螺春里,就给我五十两银子,还说不会有人发现…… 小人一时贪念,就…… 就做错了事,求姑娘饶了我吧!”
“那公公可有说是谁派他来的?” 沈玉容追问。
“他没明说,但我听他提起‘公主’二字……” 刘二低着头,声音越来越小。
沈玉容心里了然 —— 除了安乐公主,谁还会这般处心积虑地针对沈家?她扶起刘二:“你也是被人利用,这次我不怪你,但你要如实跟我去见一个人,把事情的经过说清楚。”
随后,沈玉容让人备了马车,带着刘二、周先生和几包掺假的茶叶,直奔萧府。萧煜听闻此事,脸色瞬间沉了下来:“安乐太过分了!竟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!” 他看着沈玉容,眼里满是心疼,“你放心,我这就带你进宫,让皇叔为你做主!”
“别急,” 沈玉容拉住他,摇了摇头,“现在只有刘二的证词,若是安乐不认,反倒会说我们污蔑公主。不如我们设个局,让她当众暴露自己的阴谋,这样才让人心服口服。”
萧煜看着她冷静的眼神,想起她每次面对困境时的从容,心里愈发敬佩:“你想怎么做?我都听你的。”
沈玉容微微一笑,附在他耳边说了几句。萧煜听完,眼里闪过赞赏:“好主意!既能揭露真相,又不会让场面太难看,你考虑得真周全。”
当日午后,沈记绸缎庄贴出告示,说要举办 “碧螺春品鉴会”,邀请京中名士、官员家眷和各大商铺的掌柜参加,一来是感谢大家对沈家的支持,二来是 “澄清茶叶掺假传闻”。消息传开,京中好奇者纷纷前来,连镇北侯和几位世家老夫人都来了。
品鉴会设在沈记后院的花园里,几座竹亭下摆着茶桌,桌上铺着沈记新出的淡绿色绸缎,摆着白瓷茶具。沈玉容穿着一身月白色长裙,站在主亭中,笑容温婉:“今日请各位来,是想让大家尝尝沈家真正的碧螺春,也说说近日的‘掺假传闻’。”
她示意侍女端上两壶茶,一壶倒在白瓷杯里,茶叶翠绿,茶汤清澈,散发着淡淡的清香;另一壶倒出的茶,却混着碎渣,茶汤浑浊。“左边这壶,是沈家从湖州收购的碧螺春,右边这壶,是近日被投诉的‘掺假茶叶’。” 沈玉容拿起右边的茶杯,轻轻晃了晃,“大家可以闻闻,这壶茶除了霉味,还有一股淡淡的檀香 —— 这种檀香是宫里特制的,只有皇室宗亲才能用,寻常人家根本买不到。”
众人闻言,纷纷上前闻了闻,果然闻到了檀香的味道。英国公府的老夫人皱起眉头:“这檀香…… 确实是宫里的样式,难道是有人用宫里的东西做手脚?”
就在这时,萧煜带着两个侍卫走进花园,侍卫手里还押着一个人 —— 正是之前找刘二的那个锦袍公公。“这位公公,” 萧煜语气冰冷,“前日你找刘二掺假茶叶,还许诺给他五十两银子,可有此事?”
锦袍公公脸色煞白,还想狡辩,刘二从人群中走出来,指着他道:“就是他!就是他让我掺假的,还说有公主撑腰!”
锦袍公公见抵赖不过,“扑通” 跪倒在地:“是…… 是安乐公主让奴才做的!公主说沈姑娘抢了王爷,要让沈姑娘名声扫地……”
话音刚落,人群中一片哗然。安乐公主正好也来了,原想来看沈玉容出丑,没料到会听到这话,脸色瞬间涨红:“你胡说!本宫何时让你做这种事?”
“公主,奴才不敢胡说!” 锦袍公公从怀里掏出一个银锭,“这是您让奴才给刘二的五十两银子,上面还刻着您府里的印记呢!”
众人一看,银锭上果然刻着 “安乐” 二字。安乐公主气得浑身发抖,却无话可说。萧煜走上前,语气严肃:“安乐,你身为公主,竟用如此卑劣的手段陷害他人,不仅丢了皇室的脸,还伤了玉容的心。你可知错?”
安乐公主看着萧煜维护沈玉容的模样,眼眶泛红,却依旧嘴硬:“我没错!是她抢了我的煜哥哥,我就是要让她不好过!”
就在这时,皇帝的贴身太监突然来了,传皇帝口谕:“宣靖安王、沈姑娘、安乐公主即刻进宫。”
到了御书房,皇帝听完事情的经过,脸色铁青,指着安乐公主怒斥:“你太让朕失望了!沈姑娘与萧煜情投意合,你不祝福也就罢了,还暗中使坏,若不是沈姑娘冷静,沈家的名声岂不是被你毁了?你这公主的身份,都让你活到狗身上去了!”
安乐公主从未被皇帝如此斥责过,哭得梨花带雨:“父皇,我只是喜欢煜哥哥,我不想他被别人抢走……”
“喜欢不是占有,更不是伤害!” 皇帝语气缓和了些,看向沈玉容,“沈姑娘,今日之事,是安乐不对,你想如何处置?”
沈玉容躬身行礼,语气诚恳:“陛下,公主只是一时糊涂,并非真心要害我。如今真相已明,沈家的名声也未受损,还请陛下从轻发落。”
皇帝闻言,眼里闪过赞赏:“你倒是大气,比安乐懂事多了。安乐,你听听沈姑娘的话!朕罚你禁足三月,抄写《女诫》十遍,好好反省反省!”
安乐公主虽不情愿,却也不敢违抗,只能低头领罚。离开御书房时,萧煜握住沈玉容的手,轻声道:“谢谢你,总是这么善良。”
沈玉容笑了笑:“我只是不想让你为难。再说,公主本性不坏,只是被嫉妒冲昏了头。”
夕阳下,两人并肩走在宫道上,影子被拉得很长。经过这次风波,京中众人更认可沈家的信誉,越发觉得沈玉容的大气与智慧,配得上靖安王萧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