十五：烟味外套

山间的夜风渐渐转凉，吹得竹林沙沙作响。圆星辞掐灭手中的烟蒂，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草屑。"时间不早了，先回去吧。"他的声音在夜色中显得格外低沉，"山上温度挺低的，你穿得又少，别感冒了。"

小青这才意识到，自己确实只穿着一件单薄的T恤。而圆星辞不知何时已经将烟盒收进口袋，又抽出一支烟点燃，动作熟练得让人心疼。

"走吧。"圆星辞吐出一口烟圈，自顾自地转身往山下走去。月光将他的背影拉得很长，那件黑色短袖在夜风中紧贴着他挺拔的身形。

小青摸了摸身上还带着他体温的外套，急忙喊道："你的衣服...我会洗干净还给你的！"

圆星辞停下脚步，却没有回头。他缓缓吐出一口烟，声音随着夜风飘来："随便。"顿了顿又补充道，"快些回去，夜里山路不好走。"

小青站在原地，看着那个身影渐渐消失在竹林小径的尽头。外套上淡淡的烟草味萦绕在鼻尖，是一种既陌生又熟悉的气息。她将外套裹紧了些，忽然觉得这个味道并不难闻。

回到宿舍时，小白正坐在书桌前敷面膜。看到小青身上多了件明显大一号的男式外套，她惊讶地揭下面膜："出去散个步还顺了件衣服回来？谁的啊？"

小青的脸顿时红了，支支吾吾地说："是...是圆星辞的。山上有点冷，他就借给我了。"

小白眯起眼睛，拖长了音调："该不会是那个'姓圆的'吧～"

被说中心事的小青顿时羞得无地自容，扑上去就要捂小白的嘴："姐姐你别乱说！"

两姐妹笑闹了一阵，小青才把今晚的经历娓娓道来。说到圆星辞唱起《虫儿飞》时，她的眼神不自觉地柔和下来。

"就是这样了。"小青说完，轻轻摸着那件外套的布料，"这上面烟味还挺重的，该怎么去掉啊？他到底平常是抽了多少烟..."

小白意味深长地看着她："八字还没一撇呢，就开始关心人家身体健康了？"

"才不是！"小青急忙辩解，"我只是...只是觉得抽烟对身体不好而已！"

小白忍俊不禁，指了指床头挂着的薰衣草香包："用那个试试吧，薰衣草的味道应该能盖住烟味。不过..."她故意停顿了一下，"要是某人心疼把人家的味道洗掉了，我可不管哦～"

"姐姐！"小青又羞又恼，抓起枕头就要打小白。

两姐妹再次笑闹成一团，那件外套被小心地放在小青床边，叠得整整齐齐。

......

男生宿舍里，沈倦刚输了一局游戏，气得把手机摔在床上。一抬头正好看见圆星辞推门进来，身上只穿着一件黑色短袖。

"阿圆，你外套呢？"沈倦好奇地问，"该不会是丢了吧？"

圆星辞从口袋里摸出烟盒，叼了一支在嘴上："给岑碧青同学了。山上温度挺低的。"

沈倦顿时来了精神，从床上坐直身子："等等...你们晚上一起去山上了？就你们俩？"他的眼睛瞪得老大，"然后你还把外套给她了？"

圆星辞点燃香烟，深吸一口，淡淡地"嗯"了一声。

"哇靠！"沈倦激动地跳下床，"这不就是偶像剧经典桥段吗？孤男寡女夜游深山，男主贴心赠衣...后来呢？你们有没有..."

"有没有你个头。"圆星辞吐出一口烟圈，无奈地摇头，"就是偶遇，聊了会儿天而已。"

沈倦显然不信，围着圆星辞转圈："偶遇？聊天？阿圆你什么时候这么热心肠了？上次班里女生中暑你可是看都没看一眼啊！"

圆星辞被问得有些烦躁，掐灭烟蒂："她不一样。"

"怎么不一样？"沈倦穷追不舍，"因为人家漂亮？还是因为..."

"因为她懂我的梦。"圆星辞突然打断他，语气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柔软，"她说的那个废土之城的梦，和我的一模一样。"

沈倦愣住了，半晌才反应过来："所以你那些莫名其妙的梦，她也梦到过？"

圆星辞点点头，又点起一支烟："不止如此。她说的每一个细节，都和我梦里的场景吻合。就连那首歌..."

"那首歌？"沈倦好奇地追问。

"《虫儿飞》。"圆星辞轻声说，"我从来没告诉过任何人，我梦里经常出现这首歌。但她居然知道，还会唱。"

沈倦摸着下巴，若有所思："这就有点玄乎了啊...该不会你们上辈子真有什么渊源吧？"

圆星辞没有回答，只是默默抽着烟。烟雾缭绕中，他的眼神有些迷离，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星光灿烂的山崖，回到了那个和他一起唱歌的姑娘身边。

"不过说真的，"沈倦突然正经起来，"如果你们真的这么有缘，那就别错过了。我看岑碧青对你也有意思，不然怎么会收下你的外套？"

圆星辞轻笑一声，掐灭烟头："你什么时候改行当月老了？"

"我这是关心兄弟的幸福！"沈倦理直气壮地说，"而且你要是谈恋爱了，说不定就能戒烟了。省得整天熏得宿舍一股烟味。"

圆星辞摇摇头，拿起洗漱用品走向浴室："想太多了。"

但转身的瞬间，他的嘴角却不自觉地扬起一个弧度。那个穿着他的外套、在星光下含泪唱歌的身影，已经悄然印在了他的心间。

夜深了，女生宿舍里，小青将洗好的外套晾在阳台。薰衣草的清香渐渐盖过了烟草味，但她却莫名有些舍不得完全洗掉那个独特的味道。

"晚安，星星。"她望着窗外的星空轻声说，仿佛在对着某个遥远的人道别。

而在男生宿舍，圆星辞也站在阳台，望着同一片星空。指间的烟明明灭灭，如同他心中那些模糊却执着的记忆。

夜风拂过，带来远山的气息。两个相隔不远的阳台，两个望着同一片星空的人，都在这个夜晚，想起了彼此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