找个地方过夜

小浩翔飞快地吃完了那半块馒头，连指尖的碎屑都舔得干干净净。

他始终没有转过身来看林昕微，吃完后，只是抱着膝盖，把自己缩得更紧，像是在抵御寒冷，也像是在隔绝外界。

林昕微没有急着再靠近。

她知道，对于一只受尽伤害的小兽，任何的急切都会适得其反。

她只是安静地待在原地，学着他也缩起来，分享着这片角落的寂静和寒冷。

天色渐渐暗沉下来，风也越来越刺骨。

林昕微自己也开始冷得受不了，牙齿不受控制地打颤。

她必须找个地方过夜，否则没等到拯救任务完成，他们两个可能先冻死在这巷子里。

她小心翼翼地开口，声音放得极轻，几乎揉碎在风里：

林昕微（小时候）“好冷啊……我知道有个地方，好像能避风，比这里好一点点……你要不要，一起去看看？”

他没有反应，仿佛没听见。

林昕微不气馁，继续小声说，像是在自言自语，又像是在对他说：

林昕微（小时候）“好像就在那边……好像是个没人要的小棚子……”

她慢慢地、极其缓慢地站起身，冻僵的腿有些麻。

她装作不经意地朝记忆里系统模糊提示过的方向挪动了两步，然后停下来，回头看他。

小浩翔依旧低着头，但林昕微敏锐地注意到，他那双破旧鞋子微微动了一下。

有戏。

她心里一喜，继续用那种商量般的、不带压迫感的语气说：

林昕微（小时候）“我先过去看看？要是好的话，我……我回来叫你？”

说完，她真的转身，一步一挪地朝着巷子更深处的那个废弃的、用破木板和塑料布搭成的窝棚走去。

她的心跳得很快，既担心那里已经被占了，又担心他不会跟上来。

走到窝棚口，她小心地探头看了看。里面很黑，堆着一些乱七八糟的杂物，但没有别人，而且确实比直接暴露在露天里强多了。

她正犹豫着要不要回去叫他，一回头，却差点撞上一个人。

小浩翔不知何时，已经悄无声息地跟在了她身后几步远的地方，依旧保持着距离，低着头，看不清表情。

林昕微的心脏像是被轻轻撞了一下，一股酸涩的暖流涌上来。

他跟上来了。他听到了，并且选择了相信一点点。

她努力压下想哭的冲动，尽量用平常的语气说：

林昕微（小时候）“这里好像还可以，我们……进去？”

她率先弯腰钻了进去，然后侧开身，留出空间。

小浩翔在窝棚外犹豫了几秒，最终还是抵不过严寒，飞快地钻了进来，找了个离她最远的角落，立刻又缩成了一团。

窝棚很小，两人虽然分据角落，但距离其实并不远。

能清晰地听到彼此因为寒冷而轻微的呼吸声。

林昕微稍微安下心来。

至少，今晚不会冻死了。

夜渐渐深了，温度更低。

林昕微冷得根本睡不着，她能听到对面角落传来细微的、克制的牙齿打颤的声音。

她摸了摸自己身上，这身破衣服根本没有任何御寒能力。

她想了想，开始笨拙地把身边一些干净的、相对柔软的废旧纸壳和破布收集过来，分成两小堆。

她把稍微厚实一点的那一小堆，慢慢地、一点一点地推到他那边。

他立刻警觉地抬起头，在黑暗中看着她。

林昕微（小时候）“这个……垫着，会……会暖和一点……”

林昕微冻得说话都不太利索了。

林昕微（小时候）“试试看？”

他盯着那堆东西，又盯着她看了好久，才极其缓慢地伸出手，把那些纸壳破布拉到自己身下，胡乱地垫了垫，然后又缩了回去。

过了一会儿，林昕微也把自己那点可怜的“床铺”整理好，蜷缩着躺下。

狭小的空间里陷入了沉默，只有外面呼啸的风声。

不知过了多久，就在林昕微意识模糊，快要被冻得失去知觉时，她感觉到一点点极其微弱的、小心翼翼的靠近。

她勉强睁开眼。

黑暗中，她看到那个小小的身影，正一点一点地、蜗牛般地向她这边挪动。

最终，在距离她还有一小段距离，但已经能依稀感受到一点点微弱体温的地方停了下来。

他不再是独自蜷缩在冰冷的角落了。

他依然没有碰到她，但这份小心翼翼的、几乎是本能寻求温暖的靠近，让林昕微的眼泪瞬间滑落，冰凉的泪珠划过冻僵的脸颊，却带着滚烫的温度。

她没有动，也没有说话，生怕惊扰了这脆弱的一刻。

她只是在心里，对着这无边的寒夜，无声地许诺：

看，浩翔，我们靠在一起，是不是就没那么冷了？

别怕，我会让你慢慢知道，这个世界，不全是坏的。

至少，从今往后，有我在的这一部分，不会是了。